“先別說話。”蘇明薇趕忙低聲製止，迅速撕下半幅裙擺，蘸著冰冷的雪水，小心翼翼地清理著他的傷口。夜無痕的左臂幾乎被砍斷，森白的骨頭赫然外露，傷勢極其嚴重，可他卻緊緊咬著牙關，一聲不吭，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順著臉頰滑落。蘇明薇不禁想起，前日在那座破廟之中，他也是這般直直地盯著她，目光銳利得仿佛要穿透她的骨頭，探究她心底的秘密。
    “你為什麽要幫我？”夜無痕的聲音如同從冰窖中傳來，透著徹骨的寒意，卻又夾雜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沙啞。
    蘇明薇並未抬頭，手上的動作不停，一邊仔細處理著傷口，一邊冷靜地說道：“你身上的令牌，是皇宮暗衛的標記。”說著，她的指尖輕輕劃過他腰間半露的玉牌，那龍紋的邊角已然缺了一角，顯得有些殘缺，卻依舊透著一股神秘的威嚴，“我需要弄清楚，幽冥閣和侯府究竟是什麽關係。”
    夜無痕聽聞此言，猛地伸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仿佛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你到底是什麽人？”
    就在此時，巷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蘇明薇心中一緊，慌忙吹滅手中的燈籠。刹那間，黑暗如潮水般湧來，將他們徹底淹沒。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能清晰地聽見夜無痕急促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在她的手背上，仿佛一麵戰鼓，敲打著緊張的節奏。黑衣人罵罵咧咧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刀刃刮過門框的刺耳聲響，讓她後頸泛起一層細密的冷汗。
    “鬆手。”她強壓下心中的恐懼，盡量壓低聲音說道，“我是定國公府的嫡女，蘇明薇。”
    夜無痕的手驟然鬆開，即便身處黑暗之中，蘇明薇也能敏銳地感覺到他渾身一震，充滿了震驚：“你本該在三日前的詩會上……”
    “本該被燒死？”蘇明薇冷笑一聲，笑聲中帶著無盡的悲涼與決絕，“可惜老天眷顧，讓我多活了些時日。”她摸索著摸出火折子，輕輕一晃，微弱的火光瞬間亮起，照亮了夜無痕胸前那觸目驚心的傷口。“現在該你說了——幽冥閣為什麽要追殺你？”
    夜無痕凝視著她的眼睛，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忽然笑了，笑聲中帶著嗆出的血沫，顯得格外詭異：“有意思。”說罷，他緩緩扯下左腕的皮繩，露出一道刺青——正是皇宮暗衛獨有的印記，神秘而莊重。“我奉命追查軍械走私一案，沒想到背後竟牽扯到侯府與幽冥閣，這潭水比我想象的還要深。”
    蘇明薇的指尖停在半空，如遭雷擊。前世父親入獄之後，曾有暗衛前來滅口，領頭之人的手腕上，正是這樣的刺青。她的思緒如脫韁的野馬，忽然想起重生那日，柳氏腰間的玉佩，與母親的殘玉紋路竟出奇地相合——原來早在那時，侯府便已與幽冥閣暗中勾結，而眼前這位暗衛的追查，或許正是她複仇大計的關鍵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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