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垂死掙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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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鹹和十七年,三月十九。濃稠如墨的夜幕,沉甸甸地壓覆在侯府之上,仿若一座無形的巨山,令周遭的空氣都為之凝滯。角門處的蓮花燈,在如泣如訴的夜風中無助地搖曳,昏黃的光影明滅不定,恰似殘喘的燭火,隨時都可能被無盡的黑暗徹底吞噬。
蘇明薇靜坐在桌前,周遭的靜謐被她手中筆尖摩挲賬冊的沙沙聲打破。她的目光緊隨著筆尖,緩緩劃過柳氏錢莊的最後一本賬冊,墨汁在“太子抽成”的條目上悄然暈染開來,洇成一團宛如幹涸血漬般的印記,恰似這一連串陰謀背後那難以滌清的罪孽,觸目驚心。
就在此時,綠萼神色倉皇,抱著剛收到的密信,腳步匆匆地闖了進來。她鬢邊步搖上的骷髏珠猶自滴著雨水,在這微弱的燈光下閃爍著詭譎的光澤,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小姐,鎮北王府傳來消息,太子黨羽在城西聚集……”
“砰——”
一聲巨響,如驚蟄的驚雷,瞬間撕裂了空氣。雕花槅扇被猛地撞開,十八個黑衣人仿若暗夜的鬼魅,破窗而入。他們麵罩上的骷髏眼,泛著令人膽寒的猩紅色幽光,正是幽冥閣“血蓮衛”那令人聞風喪膽的標誌性印記。蘇明薇反應敏捷,短刀如閃電般“唰”地出鞘。然而,未等她有所動作,後頸便陡然貼上了一把冰冷刺骨的匕首,那寒意瞬間穿透肌膚,直抵骨髓。與此同時,蟠龍紋袖口輕輕擦過她的肩膀,一股熟悉而又厭惡的氣息撲麵而來——是太子。
“明薇,”太子的聲音中夾雜著刺鼻的血腥氣,仿佛剛從修羅場歸來。匕首緩緩滑動,鋒利的刃口劃破她的衣領,露出鎖骨處那朵嬌豔卻又透著堅毅的蓮花刺青。“本殿待你不薄,為何總要苦苦相逼,將本殿逼入絕境?”
蘇明薇目光一掃,看到地上綠萼散落的算珠,恰好拚成一個醒目的“救”字。她心中頓時明了,這是給夜無痕的暗號。嘴角微微上揚,一抹輕笑浮現,那笑容中滿是不屑與嘲諷。“殿下待我薄?”她輕輕晃動手中的賬冊,眼神如炬,直直地盯著太子。“柳氏錢莊那三十萬兩沾滿了無辜者鮮血的錢財,買下我十條命恐怕都綽綽有餘了吧?”
太子麵色一沉,手中的匕首又緊了幾分,冰冷的刃口幾乎嵌入肌膚。袖中一個鎏金匣不慎滑落,“當啷”一聲掉落在地,正是當初求婚時那象征著尊貴與承諾的鳳儀匣。然而此刻,匣內躺著的並非遺詔,而是那枚刻著她生辰八字的祭天玉碟,在黯淡的光線中散發著詭異的光澤。“本殿可以舍棄這太子之位,”他的聲音微微顫抖,透露出無盡的絕望與瘋狂,“但你必須跟我去蓮花台,完成血祭。”
更漏聲在地上的碎瓷片上幽幽響起,每一聲都似重錘敲擊在人心上,為這場驚心動魄的變故敲打著沉重而緊張的節拍。蘇明薇被太子強行拖拽著出了角門。路過侯府外牆時,她敏銳地聽見貓頭鷹連叫五聲——這是漕幫傳遞“大禍將至”的暗號。然而,還未等她做出任何反應,在轉角處,她與綠萼便被太子的親衛用浸過沉水香的布條緊緊捂住口鼻,意識逐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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