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不碎？”蘇明薇目光如電，忽然指向女官生中的一位漕幫賬房姑娘，她腕上纏著的算珠繩，竟是用北境寒蠶絲所製。“她們手中的算珠，能夠算清突厥戰馬的草料消耗；她們的繡鞋，早就在揚州碼頭，踏過比北境更濕滑難行的冰麵。”她步步緊逼，眼神銳利如劍，“陳大人，您莫不是害怕，娘子軍會算出您克扣的軍餉，那數額比突厥的箭矢還要鋒利傷人？”
    午時初刻，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太極殿的蟠龍柱上，映照著女官生們堅毅的身影。蘇明薇身著褘衣，金絲閃耀，在殿內投下冷硬而決然的暗影。“陛下，臣請命，率算學娘子軍馳援北境。”她神情莊重，忽然取出一個檀木匣，匣內整齊碼放著三百枚蓮花紋令牌。“每枚令牌，都刻著娘子軍的生辰八字，可借助算學陣，與鎮北軍的鷹紋旗產生共振，凝聚力量。”
    夜無痕神色凝重，指尖輕輕劃過令牌，竟發現每枚蓮花的花蕊位置，都與蕭景琰軍旗上的鷹目精確對應。“準奏。”他微微轉頭，目光如炬地看向陳大人，“陳尚書若對此有異議，”他的聲音微微發顫，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可隨娘子軍一同北上，親眼目睹她們如何用算學，算出突厥可汗的葬身之地。”
    暮色如墨，緩緩漫進演武場。三百名女官生已迅速列成蓮花陣，腰間的算珠鏢相互碰撞，發出清越而激昂的聲響，仿佛在奏響出征的戰歌。蘇明薇看著她們裙角繡著的、與鎮北軍相同的鷹紋，不禁想起蕭景琰退婚時說過的話：“若蓮花紋開，鷹紋必振翅。”她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忽然取出一支柳木簪，簪頭半朵蓮花的缺口處，嵌著從蕭景琰盔甲上小心掰下的鷹羽，那是他們之間特殊的羈絆。
    “小姐，”綠萼神色匆匆，舉著半塊燒焦的令牌闖入，牌麵上“鳳儀衛”三字已被燒成猙獰的骷髏狀。“這是從陳大人書房搜出的，與突厥的‘血蓮令’絲毫不差。”
    蘇明薇眉頭微蹙，指尖緩緩劃過焦痕，就在這時，校場東北角突然傳來兵器墜地的聲響。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某女官生突然倒地，腕間露出的骷髏紋刺青與那焦令牌上的圖案一模一樣——新紋的墨跡尚未幹透，顯然是今早剛剛紋上的，其中必有蹊蹺。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對雲若璃道：“去徹查陳大人的賬冊，”她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焦令牌，“尤其是‘北境軍糧運輸’的損耗數目，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更夫敲過戌時，娘子軍的車隊已準備妥當，寒鐵車軸在夜色中泛著冷光。蘇明薇靜靜地站在朱雀門前，看著蕭景琰派來的傳令兵遞上染著他鮮血的護心鏡，鏡麵上“明薇”二字在風雪的磨礪下，愈發閃亮，仿佛訴說著無盡的牽掛。她下意識地低頭，卻驚見腕上殘鐲的裂痕處，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極細的冰痕，宛如被北境那凜冽的風雪悄然刻上，似是命運的又一次暗示，讓她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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