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把那隻猴子描述出來嗎？”
    描述出來？
    讓我仔細看看。
    “沒關係，不著急。”
    它的雙目無神。
    整體是灰黑色的，它的身上有很多灰塵，像是好久沒人打掃了。
    它的旁邊還有一塊破破爛爛的灰黑色的布。
    “好多灰塵？那是好久沒人清理它了呀。”
    “你能摸一下它嗎？”
    好。
    我摸到它了。
    它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怎麽奇怪了？”
    它的身體溫熱，可是一動不動。
    但我能感覺它是活的。
    我把它往上下搖了搖，它沒有反應。
    它的尾巴都沒動。
    它的尾巴應該動的呀，它就像是一個......
    我的語文不好，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沒關係，我等你。慢慢來。”
    讓我想想。
    讓我再想想。
    我知道了！
    它就像馬戲團裏的一個道具，一個被遺棄的道具。
    對！
    那塊破破爛爛的灰黑色的布就是它的披風！
    “被遺棄的道具呀......這說明它太孤獨了，你能抱抱它嗎？”
    我不敢抱它。
    “為什麽？”
    它是活的。
    我害怕。
    “沒關係呀，也許它很渴望一個擁抱呢？”
    我害怕。
    “試試吧，加油！”
    我害怕。
    我求求你。
    “......”
    “那我們把櫃子門關閉吧，讓我們看看那個鏡子。”
    “鏡子的是什麽樣的？是圓形還是方形的？”
    一個倚靠在牆角的鏡子。
    方的。
    “上麵有沒有裂痕？”
    沒有。
    “你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了剛剛的猴子。
    它的腹部有好多隻眼睛，眼白是血紅色的。
    等等。
    又沒了。
    它的嘴往外凸起。
    那個嘴會張得很大，不可思議的大，然後啃咬獵物。
    我就是那隻猴子。
    “不是的呀，猴子是猴子，你是你。”
    “我們現在離開鏡子，再打開櫃子。”
    我打開了。
    “來，現在沒有那麽害怕了吧？試著擁抱這隻被遺棄的猴子，它很渴望溫暖。”
    我很害怕。
    “為什麽害怕？”
    它在嚇唬我。
    它的眼睛還是那麽無神，但我能感覺到，它在恐嚇我。
    它的意思是，我再靠近一步就會被它吃掉。
    “它為什麽會恐嚇你？”
    不知道。
    讓我想想。
    我不知道。
    “也許這隻猴子沒有你想的這麽凶狠呢？試試吧，抱住它。”
    “為了夏老師，試著抱住它。”
    好吧。
    我抱住它了。
    “感覺怎麽樣？沒有那麽害怕了吧。”
    我抱住它了，它很硬。
    它流淚了。
    我看到有兩行渾濁的眼淚從它的眼眶流下。
    “為什麽流淚呢？”
    快走。
    “什麽？”
    快走！
    它快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快走！！
    它的嘴巴要張大了！
    它要啃咬我了！
    “沒事的呀，隻要好好抱住它......”
    快走！
    快走！
    它的眼淚流得越來越多了，它真的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它已經張大了它的嘴巴！
    “平靜一下......”
    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
    讓我走！
    我要被吞掉了！
    我真的要被吞掉了！
    蘇允閉著眼睛，眼睛不受控製地急促翻動。
    大滴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流出。
    他的眼球在顫抖。
    他的靈魂也在顫抖。
    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快點把它丟到櫃子裏！
    “繼續抱著它，沒事的。”夏老師的語氣平緩，像是安慰一個嬰兒。
    “也許它不是想傷害你，而是不知道怎麽和你相處呢？”
    它的力氣越來越大了！
    它不是想和我相處，它是真的想要吃了我！
    我求求你老師，我求求你了。
    我給你跪下吧。
    “.......”
    “鬆開它吧。”
    我鬆開不了了。
    它的力氣已經超過我了！
    我就不應該抱它！
    “它做了什麽？”
    它把我緊緊抱住了。
    我的骨頭好疼！
    它流了好多眼淚。
    它張大了嘴。
    它要吃了我！
    它的牙齒已經碰到我的脖子了！
    它，它......
    “它怎麽了？”
    它蹬了我一腳。
    自己飛到那個鏡子裏了。
    它用了好大的力氣，我好疼。
    我安全了。
    夏老師被逗笑了。
    “它也沒有你想的那麽害怕吧？”
    “你的想象很豐富，老師都沒有想到。”
    “鏡子裏麵是什麽？”
    我猜是地下室。
    “那我們去地下室看看吧。”
    我來到了一樓。
    我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地下室裏有什麽？”
    有一個好長的梯子，它好像有幾千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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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裏的空間很大。
    就像一個星球。
    一個灰黑色的星球，灰黑色的星空上有好多白色的眼睛。
    “什麽眼睛？”
    不是人的眼睛，它是2d的，像是被人胡亂塗鴉在了上麵一樣。
    它們都在看著我。
    這裏好舒服。
    我不想出去了。
    我又看到了那隻猴子。
    它呆呆的。
    它也喜歡待在這裏。
    “你過去好好看看它吧。”
    它也看到我了。
    它的那塊破破爛爛的灰黑色披風也在。
    它用自己的那塊破破爛爛的披風蓋住了自己。
    它變成了一灘泥土，成為了這個星球的一部分。
    我好難過。
    “為什麽難過？”
    它死了。
    “如果它沒死呢？它成了這個星球的一部分，你試試能不能召喚它？”
    我試試。
    我成功了。
    它又看到我了。
    它又拿那塊爛布蓋住自己了。
    “試試阻止它？”
    它的力氣好大，我搶不過。
    它拿爛布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現在老師也來幫你了，我們兩個一起把那塊布扯了過來。”
    “你再看看，那隻猴子現在做什麽？”
    我看看。
    它不知道自己有那麽大的力氣，怎麽還能被兩個人類搶走了布。
    它好像很茫然。
    夏老師又笑了一聲：
    “你很幽默，老師都被你逗笑了兩次。”
    是嗎？
    等等！
    不對勁！
    我看到它伸出了手指。
    快阻止它！
    “它要幹什麽？”
    “他，他......”蘇允突然嚎啕大哭，“他想把自己的眼睛刺瞎！”
    夏老師心裏一緊，不動聲色地問道：“這隻猴子為什麽要把自己的眼睛刺瞎呢？”
    “因為，因為......”
    蘇允閉著眼睛，眼球不受控製地急促翻動。
    身體極度顫抖，淚水大滴從他的眼角滑落。
    “眼睛瞎了，他就傷害不了別人了。”
    他斷斷續續地說著，中途伴隨著幾次劇烈的喘氣。
    “他真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夏老師的眼眶濕潤了。
    ......
    夏老師和蘇允谘詢的時間結束了。
    夏老師將蘇允帶了出來。
    “這個孩子的情緒很激烈。”夏老師歎了一口氣，看著蘇允，目光柔和。“他的情況確實和高壓環境有關。”
    “你們不要逼他太緊了。”
    ......
    統一考試考完了。
    蘇允上了大學。
    蘇允可以好好的放鬆了。
    他不用那麽緊繃了。
    他的幻覺應該要消失了。
    蘇允穿越了。
    他的病症複發了。
    ......
    “老陳，”蘇允突然喊道，“我這次去秘境，看到了一些還在上高中的孩子。我在找異獸眷屬的時候，那個異獸的眷屬殺了一個孩子。你應該可以控製秘境的位置吧?
    “為什麽不把他們的入口放在一個更加安全一點的地方？”
    “我也想啊。”陳國新回答。“但異獸已經滲透到了秘境裏麵。
    再說，我不是派了你們三個去了嗎？”
    你怎麽能假定李天寶和王開心他們兩個一定會救這些孩子？
    蘇允看著陳國新，不能理解。
    你又怎麽能確定我會救？
    再說，我一定會救嗎？
    蘇允自問。
    我一定會救的。
    他們還是孩子，他們的未來不應該停留在那種地方。
    他們家裏還有人在等著他們。
    ......
    “主，我求求你，你能保護方糕嗎？”
    方毅跪在地上，頭觸著地麵，他現在的姿態放得極低。
    他給蘇允磕頭了。
    他向蘇允坦白了。
    他是「全知之眼」的眷屬，知道些許未來的碎片。
    此刻他不是異能院的副院長，他現在隻是一個擔心女兒未來安全的父親。
    蘇允看了看方毅，又看了看方糕的房間。
    他有透視，他能透過房門看到方糕。
    方糕低著頭，她在不安地、期待地等待著。
    蘇允的眼神渙散。
    他的症狀又複發了。
    他想把方糕的頭擰下來。
    他想當著方糕的麵把方毅的肉一片片割下來，然後聽著方糕淒厲的慘叫。
    像是心裏的惡魔向他發出了邀請。
    ——放下心裏的良知，你將在這個世界無所不能。
    “......”
    “不。”蘇允說，“我拒絕。”
    ......
    砰砰砰砰！
    看著自己裸露在外的眼睛不斷被院長壓爆，蘇允的視角不斷丟失。
    他的視角被一片黑暗席卷了。
    蘇允要瞎了。
    他很憤怒。
    他沒有反抗。
    他的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暗。
    ......
    他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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