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扛不住了，就在心裏求饒，絕望就會放過我？
    蘇允笑了，“聽起來，【絕望】還挺溫柔的。”
    朱知覺說過，【現實】有超乎想象的仁慈，它甚至不會排斥那些性質不明的靈魂。
    編纂史官的一次降臨都會死幾十萬、上百萬人，【現實】卻因為憐憫那幾十個性質不明的靈魂出現了自我矛盾，導致自己開始崩碎。
    “對啊，【現實】很仁慈，【絕望】也很溫柔。”朱知覺歎息道，“可是老蘇，在人境晚期篩選下去的人，你知道有多少麽？”
    “在一千個人裏麵，隻有一個人能成功扛過絕望，然後具備選擇意象的資格。剩下的九百多人沒扛過去，修為就倒退到人境中期，頂多比普通的人境中期厲害一點而已。”
    “這意味著，那十幾個從一千多個人修煉到人境晚期的人又被篩下去了。”
    朱知覺咳嗽一聲，“這一層層篩選下來，能邁入獸境的人就非常少了。”
    “我爸媽都沒扛過去人境晚期的絕望，他們都鎖死在了人境中期，他們就指望著我了。
    他們也沒見過獸境的質量者，聽過隻是聽說，親眼見到是另一回事。”
    獸境的質量者很少，神境的質量者更少，隻有十幾個，不到二十個。
    在蘇允和朱知覺的談話間，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一片低矮的房子，還沒有很高的建築，最高的建築隻有五六層。
    房子的構造很特殊，樓梯外露在這些房子的表麵，樓梯裏，有形形色色的人上上下下。
    蘇允站在這些房子外邊，腳下的地麵微微有些粗糙。
    無論是地麵還是房子，都剛建成不久。
    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我們的宿舍啊，老蘇，你又睡迷糊了。”朱知覺笑道。
    「悲憫」沒有進行視角切換，現在控製身體的還是蘇允，蘇允要作出合理的反應。
    可是蘇允不知道他的房子在哪裏，他準備跟著朱知覺走。
    按之前的視角，老蘇應該和朱知覺在一個宿舍，他們這群逃難的人進入「陰毒之蛇」的【局部現實】的時間不長，各種資源都非常緊缺。
    朱知覺進了房子，回頭對蘇允道：“老蘇，你要獸境了，你的房間和我的不一樣。”
    朱知覺指向遠處一個更好的屋舍道：“你的宿舍在那裏。”
    蘇允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那棟屋舍更為敞亮精致，那棟屋舍也有外露的樓梯，樓梯上隻有幾個人走動。
    隔著很遠的距離，那些在樓梯上走動的人察覺到了蘇允的目光，朝著蘇允的方向看了過來。
    看到了蘇允的樣子，他們愣了一下，又揚起笑容。
    在新環境，我的人緣還是很好。
    因為“我”幫助了很多人，他們都願意和“我”親近。
    蘇允朝著宿舍走去。
    在這段「悲憫」給他的影象中，多虧有朱知覺的存在，蘇允不至於一頭霧水。
    朱知覺挺單純，蘇允表現出那麽奇怪的地方都沒有懷疑。
    有很多想法，蘇允不能說得那麽明白。
    說得不清楚，朱知覺也能理解蘇允的意思，為他解答疑惑。
    其實懷疑才奇怪吧？
    一個朋友睡傻了，忘了很多東西，又不是被誰取代了。
    隻是朱知覺的理解能力實在太好了，蘇允將其歸結為朱知覺和老蘇的默契。
    “......”
    真的是默契麽？
    蘇允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想起了全知之眼。
    全知之眼有一個能力，它能聽到蘇允的心聲。
    很多事情蘇允都不用說出來，全知之眼就能理解蘇允的意思。
    ......
    蘇允到了宿舍，還沒仔細看看宿舍的樣子，整個空間的色彩就如潮水般褪去，最後定格。
    環境被調換了。
    「悲憫」切換了蘇允的視角。
    蘇允知道“我”已經獸境了。
    蘇允的身體裏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蘇允自然而然地知道那是“我”選擇的意象。
    悲憫切換視角之後，一段知識出現了蘇允的腦子裏。
    他可以控製他的意識接觸那個東西，然後身體會朝著自己選擇的意象變化。
    變成意象之後，覺醒的能力會得到加強，加強的程度取決於意象和能力的適配性。
    舉一個例子，假如“我”的能力是噴火，“我”選擇的意象是噴火槍，原來“我”隻能噴出八百度的火焰，在變成死物“噴火槍”之後，“我”就可以噴出一千五百度的高溫了。
    變成意象要消耗氣力，境界越高消耗的氣力越少，到了神境，已經不用消耗氣力了，自己就是意象本身。
    悲憫模糊了蘇允對“我”體內意象的感知，蘇允能感受到確實有那麽一個東西存在於他身體裏，可就是觸碰不到。
    朱知覺在蘇允的旁邊，他還在人境中期，離人境晚期的距離非常近。
    朱知覺和蘇允一起結伴而行，行人看到蘇允皆含笑致意。
    老蘇邁入獸境之後已經有一定的地位了，蘇允感覺到自己的身上在散發著一種氣勢。
    那種氣勢像編纂史官和全知之眼降臨時的那種令人心顫的威嚴，不過沒那麽厲害。
    這是生命層次的不同所帶來的威壓。
    在這種氣勢的脅迫下，蘇允不自覺地對周圍的人境修士產生了一種輕蔑。
    而老蘇隱藏了這種輕蔑，壓製住了自己身上散發的威勢，臉上仍然保持著微笑。
    很多人境修士來向老蘇請教一些修煉上的問題，因為老蘇是他們唯一能接觸到的不輕蔑的獸境異格者。
    老蘇來者不拒，耐心地解答著他們的問題。
    在這些人裏，朱知覺的問題最多。
    朱知覺的能力是學習和解析，每天解析別人的能力時會遇到大量的問題，老蘇由於境界上的優勢，看得比朱知覺清楚一些。
    蘇允有些疑惑。
    悲憫的境界怎麽升得這麽快？隻是不挑食嗎？
    朱知覺還在人境中期，離人境晚期也不遠了。
    “老蘇，你的猜測沒有錯，”朱知覺的聲音沉重，“我們的【現實】崩碎得隻有原來的百分之一了，我們的神境放出了消息。”
    “我們要開始入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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