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長鞭抽碎最後一塊城牆磚時，馬小微喉嚨裏滾出破碎的笑聲。
    她踩著滿地焦黑的巨獸殘骸，掌心熔岩暴潮凝成的火核還在發燙，燒得指縫間都是硫磺味。
    這力量來得太容易了——當她看到黑焰巨獸撞破東城門，那些在遊戲裏背過千百遍的元素公式突然活過來似的湧進四肢百骸。
    "將軍帶百姓撤到祭壇！"她甩出三道火牆擋住撲來的深淵魔物，轉身時恰好撞見林羽倚在斷牆下的身影。
    青年脖頸處的深淵印記正隨著她催動火元素而閃爍，像條毒蛇在啃噬月光。
    隊友丙的尖叫刺破熱浪："小心！"
    馬小微條件反射地後仰，刀刃擦著鼻尖掠過時，她看清林羽瞳孔裏翻湧的不是黑霧而是某種更粘稠的東西。
    他的刀柄纏著她今早親手係的紅綢，此刻卻絞進黑焰鎖鏈裏發出皮肉焦灼的聲響。
    "阿羽你醒醒！"她徒手攥住刀背，熔岩暴潮順著刀刃燒上對方手臂，"這是你教我編的同心結啊！"掌心傳來血肉燒焦的氣味，林羽卻像感覺不到疼，反手將刀鋒壓向她心口。
    "得罪了，殿下。"隊友丙的爆破符咒在千鈞一發之際炸開。
    馬小微眼睜睜看著林羽被氣浪掀飛，後腰撞碎城牆的瞬間，他忽然勾起嘴角——那是他們初遇時，少年護衛替她烤焦糖蘋果才會露出的狡黠笑容。
    城牆缺口外翻湧的深淵裂縫像張開的巨口。
    馬小微撲到邊緣時，林羽正墜向那片虛無。
    風卷起他散開的發帶，那抹褪色的火紅沒入黑暗前，她分明聽見他用口型說了三個字。
    還沒等辨清，青銅鎖鏈纏上腰際將她拽回現實。
    "雙生契約的滋味如何？"遺跡守護者的麵具在火光中流轉七彩紋路，它指尖點在她突突跳動的腕脈，"每當你突破元素桎梏，契約另一端的深淵血脈就會蠶食他的靈魂。"
    馬小微撕開衣袖，皮膚下蜿蜒的黑色藤蔓正隨心跳鼓脹。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的雨夜，林羽把昏倒在祭壇的她抱回寢殿時，手腕也曾閃過類似的黑紋。
    當時他說是沾了魔物的血，現在想來，那分明是契約反噬的先兆。
    "報——！"渾身是血的傳令兵踉蹌著衝上城樓，"西北哨塔發現...發現林隊長留下的..."他驚恐地瞥了眼馬小微腕間的藤蔓，咽下後半句話抖開染血的布條。
    焦黑的布料上，歪斜的火元素符文拚出半句警告，正是林羽教她控火時獨創的密語寫法。
    遺跡守護者突然按住她顫抖的肩："丫頭，你最好祈禱他死透了。"青銅麵具折射著血色月光，"活著的容器，對深淵教團來說可比十個火神都有價值。"
    馬小微捏碎掌心的火核，熔岩順著指縫滴在密信上。
    當最後一個字符化作青煙，她腕間的藤蔓突然綻開妖異的紅紋——就像林羽每次替她試吃新點心被燙到，耳尖總會泛起同樣的顏色。
    馬小微指節掐進城牆垛口的青磚縫裏，碎石混著血沫簌簌掉落。
    她盯著布條上燒焦的密語，那是林羽教她控火時發明的暗號——用火元素灼出深淺不一的紋路，隻有用冰霧草汁塗抹才會顯形。
    而現在歪斜的字符正滲著黑血，把"西北哨塔三層暗格"幾個字洇得模糊不清。
    "殿下！"渾身裹著繃帶的都城將軍撞開滿地狼藉衝上城樓，鐵甲縫隙裏滲出詭異的藍紫色粘液，"探子回報，林隊長被裝進水晶棺運往赤焰裂穀！"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少女腕間扭動的藤蔓，"深淵教團的大祭司親自押送，他們用三十匹黑鱗馬拖拽棺木..."
    火核在掌心爆開的灼痛讓馬小微清醒過來。
    她扯下頸間掛著的火焰吊墜——那是三天前林羽用熔岩晶雕的生日禮物——狠狠咬破指尖。
    鮮血抹過吊墜表麵的刻痕時，城樓下的焦土突然竄起千百道黑焰，凝成遮天蔽日的骨翼。
    "攔住她！"遺跡守護者的青銅鎖鏈追上來時，馬小微已經撞碎了三層魔法屏障。
    赤紅長發在罡風中燒成蒼白色，她看見自己投在雲層上的影子正逐漸扭曲成鳳鳥形態。
    原來這就是守護者級的力量，難怪林羽上次醉酒時說她的新招式像炸毛的團雀。
    黑箭雨來得毫無征兆。
    第一支箭貫穿右翼時，馬小微嚐到了腐殖土混著鐵鏽的味道。
    她看見那些箭矢竟是從地麵倒射向天空的，每支箭尾都拴著掙紮的火焰精靈。
    下方祭壇中央，林羽的白銀鎧甲正被某種黑色流體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他胸口浮現的漩渦圖騰把月光都絞成了碎屑。
    "抓住我！"馬小微俯衝時左翼被三支黑箭同時撕裂。
    她拚命伸長手臂，指尖觸到林羽腕甲的瞬間，青年忽然抬起空洞的眼睛。
    這個曾手把手教她控火的男人，此刻竟用她最熟悉的擒拿手法扣住她命門，拽著她一同墜向祭壇底部轟鳴的深淵之井。
    井壁的青銅浮雕閃過熟悉紋路——那分明是林羽教她畫過的火元素增幅陣，如今卻被逆轉成吞噬能量的惡咒。
    馬小微在失重中摸到對方腰間冰涼的物件，是今早出門前她偷偷塞進去的安神香囊，此刻正滲出腥甜的深淵膿液。
    "當雙生印記完全融合——"
    遺跡守護者的聲音從井口飄下來，被突然噴發的黑焰衝散。
    馬小微在翻滾中死死攥著林羽的手腕，發現他掌心不知何時多了道灼傷——正是她三天前練習新招式失控時燙到的形狀。
    漆黑巨龍從井底騰空而起的刹那，她突然咬破舌尖將血噴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紅與黑的火焰在龍腹中炸開時，馬小微聽見林羽發出痛苦的悶哼。
    他的銀甲碎片割破她臉頰，有一片沾著冰薄荷的氣息——那是他晨練後總愛含的提神草。
    當黑暗徹底吞沒意識前，她隱約看見巨龍逆鱗處閃著熟悉的刻印，那花紋竟與她包袱裏某塊蒙塵的商隊令牌重合了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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