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浮雕在耳邊呼嘯而過，瑪微卡的後背重重撞上井壁。
    林羽指尖迸發的黑焰灼得她手腕發燙，那枚三天前留下的新月形燙傷正在兩人皮膚相貼處共鳴震顫。
    她突然想起晨光裏青年將領含笑的眼眸，他捏著薄荷草葉說"火神大人今天的控火課要扣五分"時，喉結上還沾著晶露。
    "抓緊！"瑪微卡將舌尖血抹在兩人交握的手腕，紅焰裹著腥甜氣浪炸開。
    墜落中的巨龍突然調轉方向，逆鱗處剝落的碎片顯露出商隊令牌同源的紫金紋——正是昨夜神秘商人用三枚深淵結晶換走她半壺烈焰酒時，袖口若隱若現的圖騰。
    腐殖質的氣味撲麵而來。
    瑪微卡抱著昏迷的林羽滾落在青銅祭壇邊緣，他盔甲縫隙滲出的黑血正與地麵陣法共鳴。
    二十步外的傳送陣中央，殺手首領踩著具風幹的深淵法師屍體冷笑："來得正好，省得我親自去取火神精血。"
    瑪微卡指尖燃起紅焰探向林羽心口，卻在觸及皮膚的刹那被黑焰反噬。
    那些蜿蜒的黑色脈絡像極了上個月豐收祭時，他們在邊境剿滅的變異魔藤——當時林羽左臂被刺穿的位置，此刻正突突跳動著同樣的紫黑光芒。
    "你以為逆轉雙生契約就能救他？"殺手首領的鎖鏈擦著瑪微卡耳際飛過，釘入她身後石壁的瞬間，整個祭壇的青銅燈柱同時噴出黑焰，"從他成為祭品那刻起，每滴血都帶著深淵坐標。"
    瑪微卡突然抓住鎖鏈猛拽，借著慣性滑到陣法邊緣。
    掌心拍地時爆開的紅焰照亮了林羽腰間——那個滲出膿液的安神香囊裏，她親手繡的火焰紋正在黑血浸染下變成倒懸的惡咒。
    三天前失控的火球、昨夜商人交易的令牌、今晨莫名失效的護心鏡......碎片在腦海中轟然拚合。
    "給我三秒！"她衝正在與深淵生物廝殺的隊友丙吼道，扯斷發帶纏住血流如注的左肩。
    染血的鳳凰木發簪紮進陣眼時，祭壇底部傳來熟悉的薄荷香——是林羽蘇醒時特有的氣息。
    青年將領的銀甲碎片還嵌在她領口，帶著令人安心的凜冽味道。
    瑪微卡翻身壓住他暴起的攻擊，鼻尖相抵的瞬間，紅焰順著睫毛淌進他瞳孔："你說過火神的契約永不背棄......"
    林羽的獠牙在離她咽喉半寸處僵住，漆黑指爪突然調轉方向刺入自己心口。
    噴湧的黑血在陣法上繪出火神契約的完整紋路，瑪微卡趁機將雙色火焰灌入他撕開的傷口。
    紅與黑的火浪在祭壇炸開時，她看清那些被黑蓮根須包裹的陣法核心——全是過去三個月林羽為她擋下的致命傷轉化的深淵種子。
    "契約成立。"
    瑪微卡咬破的舌尖抵住林羽冰涼的唇，雙重火環從他們相貼的掌心爆開。
    殺手首領的怒吼聲中，青銅祭壇開始層層崩塌，那些吸飽黑血的魔紋在紅焰裏蜷縮成焦黑的蓮花苞。
    當最後一道傳送門裂隙合攏時，林羽心口浮現的黑色烙印正舒展花瓣。
    瑪微卡抹去他睫毛上凝結的血霜，忽然想起那個神秘商人交易時說的話——"真正的惡咒，往往開在最聖潔的土壤裏。"
    染血的指尖按上那朵黑蓮的刹那，沉睡的青年突然攥住她手腕。
    月光穿透坍塌的穹頂照下來，林羽瞳孔深處搖曳的火光，竟與商人鬥篷下的殘焰如出一轍。
    青銅碎片的嗡鳴聲裏，瑪微卡踉蹌著抓住林羽的披風殘片。
    腐殖質的腥臭突然被薄荷香截斷，神秘商人自坍塌的穹頂裂隙倒懸而下，鬥篷下擺翻湧的紫金紋路正吞噬祭壇殘餘的火光。
    "這份謝禮可比烈焰酒夠勁。"他指尖勾住林羽心口盛開的黑蓮，瑪微卡這才看清對方右耳垂懸著的蛇形墜飾——與三個月前深淵教團大祭司遺留的聖器如出一轍。
    陣法核心剝離的瞬間，林羽喉間溢出破碎的悶哼，蒼白發絲拂過她手背的觸感像極了冰封的灰燼。
    "按住他！"隊友丙的彎刀堪堪架住墜落的巨石，瑪微卡被拽出深淵裂隙時，最後瞥見神秘商人撕開的麵皮下流轉著熔岩狀紋路。
    巢穴外瓢潑大雨澆在肩頭傷口，激得鳳凰木發簪殘餘的火星劈啪炸響。
    林羽的黑甲碎片正被雨水衝刷成慘白，他轉身時發梢滴落的黑水在泥地上蝕出焦痕。
    瑪微卡突然想起七天前的雨夜，他們在篝火旁修補的護心鏡——此刻青年將領胸口裸露的皮膚上，那些曾被鏡片遮擋的舊傷全都綻放成黑蓮花紋。
    "您教的紅蓮淨火......"林羽的聲音裹著雙重回響，抬起的指尖凝出純粹的黑焰，"是這樣用的嗎？"火焰觸地的刹那，方圓十米的雨幕竟逆流升空，化作萬千懸浮的黑色冰棱。
    隊友丙突然悶哼著單膝跪地，左肩繃帶滲出的血珠詭異地浮向黑焰。
    瑪微卡摸到腰間殘餘的烈焰酒，仰頭飲盡時將酒液混著舌尖血噴向黑蓮——本該焚盡萬物的神火卻在觸及花瓣時化作瑩藍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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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約成立時的精血可是好東西。"神秘商人鬼魅般出現在殘破的城牆上，掌心跳動的陣法核心已變成裹著黑焰的水晶，"您該不會真以為，豐收祭那晚的魔藤襲擊是偶然？"他鬥篷翻飛間露出腰間令牌，瑪微卡瞳孔驟縮——那分明是今晨失蹤的城主府禁軍統領信物。
    林羽突然發出輕笑，漆黑瞳孔倒映著瑪微卡染血的發梢。
    他撫過心口黑蓮的動作溫柔得令人膽寒，就像過去每次為她係緊披風扣時那般細致："您聞到了嗎？"蒼白指尖戳破懸浮的黑色冰棱，某種類似薄荷混合腐肉的氣息在雨幕中炸開，"這才是火神契約真正的味道。"
    數十道黑影從城牆陰影裏浮現，他們胸口的深淵紋章正與林羽心口的黑蓮共鳴。
    瑪微卡捏碎最後半塊護心鏡，鋒利的碎片割破掌心時，驚覺鏡麵殘存的守護咒文已變成扭曲的深淵符文。
    "看顧好你們的女王。"林羽的黑焰突然裹住瑪微卡滲血的手掌，治愈的暖意裏摻雜著針紮般的刺痛。
    他轉身走向城牆時，每步落足處都綻開碗口大的黑蓮，那些曾被他斬殺的深淵魔物殘骸竟從地底爬出，化作蒼白的骨花綴滿蓮心。
    神秘商人拋玩著陣法核心消失前，瑪微卡聽見他帶笑的低語在雨裏漾開："您該不會沒發現？
    每次失控的黑焰......"雷聲吞沒了後半句，但林羽回眸時唇角揚起的弧度，與那夜篝火旁嚐到她烤焦的薄荷餅時的表情完美重疊。
    暴雨突然停了。
    瑪微卡望著懸浮在都城上方的黑色冰棱，它們折射的月光正將整片夜空染成暗紫色。
    城牆最高處的青銅風鈴無風自動，林羽的黑焰順著鈴舌滴落，在青石板上蝕刻出火神契約的倒逆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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