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風之國宮殿的雕花窗欞，在馬小微的赤金袖紋上投下細碎光斑。
    她捏著半張殘信的手微微發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昨夜藏書閣那場火，燒的不隻是典籍，更像一記重錘，將她心中最後一絲僥幸砸得粉碎。
    "殿下，情報官求見。"侍女的通報聲打斷她的沉思。
    馬小微迅速收斂情緒，抬眼時已恢複從容："讓他進來。"
    情報官抱著一卷羊皮紙踉蹌進門，額角還沾著未擦淨的灰燼——顯然是從鑒識室一路跑來的。
    他將羊皮紙攤開在案上，指尖重重按在泛黃的指紋拓印處："藏書閣門鎖上的指紋，與三年前火國駐風國使館失竊案的現場痕跡比對上了。"
    馬小微俯身細看，拓印邊緣有一道極淺的月牙狀凹痕——那是她三年前見過的。
    當時作為見習火神隨老外交官學習，那位總愛摸鼻梁的前外交顧問陳景，左手食指恰好有被火晶蝶劃傷的舊疤。
    "他三年前稱病辭官，實則..."情報官喉結滾動，"我們翻出了他離國時的通關記錄，最後一次露麵是在黑風峽。
    那裏是深淵教團活動最頻繁的區域。"
    林羽的腳步聲在殿外響起，佩劍相撞的清響混著風鈴聲。
    他掀簾而入時，鎧甲上還沾著晨露："我已調了三十名火風聯合護衛隊，隨時可以行動。"
    馬小微的指尖輕輕劃過指紋拓印的月牙凹痕，喉間泛起一絲苦澀。
    陳景曾手把手教她辨認風之國的商隊暗號，教她在外交文書裏藏火元素印記防篡改。
    可如今想來，那些"經驗之談"，怕都是為了更隱蔽地傳遞情報。
    "動手。"她聲音沉得像壓了塊火晶礦，"但留活口。"
    突襲發生在正午。
    風之國西市的舊染坊飄著黴味的地窖裏，陳景的貼身隨從正往瓦罐裏塞染成靛藍的密信。
    林羽的火元素劍刃劈開木門時，那人的手一抖，密信"嘩啦"撒了滿地——全是用深淵文字寫的行動日誌。
    "說，影焰的據點在哪？"林羽劍尖挑開對方的衣領，赤金火焰在劍脊躍動，烤得那人額角汗珠成串往下掉。
    "西、西邊廢棄古堡！"隨從突然尖叫，"三年前陳大人買下的，說那裏有...有通往深淵的裂隙！"
    馬小微接過林羽遞來的密信，最底下一張的日期讓她心跳漏了半拍——正是老火神隕落那日。
    墨跡裏混著極淡的血鏽味，她指尖的火焰之心刻印突然發燙，像在提醒什麽。
    "守住染坊，所有證物封存入箱。"她將密信遞給情報官，"你帶一隊人回宮，把風國最近三個月的調兵記錄調來比對。"
    情報官接過時，袖口掃落一片碎紙片。
    馬小微彎腰拾起，是半枚青銅殘片——與昨夜灰鬥篷腰間的紋章紋路完全吻合。
    "走。"她轉身看向林羽，金瞳裏翻湧著赤焰，"去古堡。"
    廢棄古堡坐落在風之國西部的霧沼邊緣，青灰色石牆爬滿枯藤，門楣上的風之神徽被鑿去了半角。
    馬小微的火元素在掌心凝聚成球，光暈掃過地麵時，她蹲下身——潮濕的泥土裏有新鮮的靴印，鞋跟處嵌著小塊火晶礦碎屑。
    "是陳景的鞋。"林羽也蹲下來，指尖劃過鞋印邊緣，"他總愛用火晶礦磨鞋跟，說這樣走石板路有響動，顯得威嚴。"
    古堡深處的密室比外頭更冷。
    馬小微的火焰照亮牆麵時，眾人倒吸一口冷氣——整麵牆都釘著戰略圖，火之國的金盞花城、風之國的千風港、水之國的楓丹廷，重要交通樞紐的位置被紅筆圈了又圈，旁邊用深淵古文字標注著"祭品"。
    "這是..."林羽的劍尖挑起一張羊皮紙，落款處的朱紅印章讓他的手猛地一顫，"火國兵部侍郎的私印！"
    馬小微的呼吸驟然急促。
    那方"忠武"印她再熟悉不過——上月兵部侍郎還跪在她麵前，說要"為火神大人守好每一寸疆土"。
    此刻印泥裏混著的，竟是與陳景密信相同的血鏽味。
    "哈哈哈哈..."
    陰惻惻的笑聲像毒蛇般從密室最深處的陰影裏爬出來。
    馬小微的火焰瞬間暴漲，照亮了牆角的青銅祭壇。
    一個戴鴉羽麵具的身影緩緩直起腰，指尖摩挲著祭壇上的深淵圖騰。
    "你們以為燒了藏書閣，抓了個小嘍囉，就能阻止神的降臨？"那人抬手摘下口罩，露出的麵容讓馬小微的血液瞬間凝固——那是老火神最信任的副官，三年前為保護她對抗魔物時"英勇就義"的...
    "怎麽？"男人扯動嘴角，眼底翻湧著令人作嘔的暗紅，"見到故人，不打個招呼？"
    馬小微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火焰之心刻印燙得幾乎要穿透皮膚。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卻又像淬了火的劍般鋒利："你根本不是他。"
    "哦？"男人歪頭，眼尾的深淵紋路隨著動作扭曲，"那你說，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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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的風突然轉了方向，吹得戰略圖嘩嘩作響。
    馬小微望著他頸間若隱若現的青銅紋章，終於看清那紋路——與影焰組織的標誌，與藏書閣縱火犯的殘片，與火國侍郎印泥裏的血鏽味，全部嚴絲合縫地重疊在一起。
    "你是..."她的聲音突然頓住。
    男人的笑意在黑暗裏愈發清晰："想知道答案？
    那就來追我啊，新任的火神大人。"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突然融入陰影。
    馬小微撲過去時，隻抓住半片鴉羽，指尖觸到的溫度，冷得像深淵底部的冰。
    林羽的劍刃劈開祭壇時，石縫裏掉出個小鐵盒。
    馬小微撿起打開，裏麵是一疊畫像——全是她的側影，從初到提瓦特時的迷茫，到學會控火的喜悅，再到昨夜在藏書閣救火的急切，每一筆都精準得可怕。
    最底下一張畫著她的死亡。
    "殿下。"林羽的聲音裏帶著少見的緊繃，"我們得把這些證據送回兩國，然後..."
    "不。"馬小微將鐵盒緊緊抱在懷裏，金瞳裏的火焰燒得更烈了，"真正的反擊，現在才開始。"
    夜風卷起古堡外的枯葉，擦過她的臉頰。
    馬小微望著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星子，忽然想起老火神筆記裏的一句話："當深淵的陰影籠罩時，真正的火焰，要燒得比他們的陰謀更徹底。"
    她摸了摸頸間的火焰之心刻印，那裏正隨著心跳一下下發燙，像在回應她的誓言。
    而在古堡外的霧沼裏，那個戴鴉羽麵具的身影站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仰頭望著月光。
    他摘下手套，露出手背上的深淵紋章，指尖輕輕碰了碰唇："遊戲，要進入下一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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