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地牢的燭火在風裏搖晃，馬小微的指尖還殘留著半片鴉羽的冷意。
    她望著密室石牆上深淺不一的抓痕——那是方才那男人遁入陰影時留下的，像某種扭曲的深淵符文。
    "封鎖古堡所有出口。"她轉身時披風揚起，金瞳裏的火焰幾乎要燒穿夜幕，"每塊磚縫都給我翻過來，活要見人，死要見骨。"
    守在門口的護衛隊長張了張嘴，被她眼底的灼熱帶得立刻抱拳："是！
    末將這就調三百人過來，連老鼠洞都給您堵上！"
    馬小微沒應聲。
    她蹲下身，鐵盒裏的畫像在燭光下泛著冷光，最底下那張"死亡圖"裏的自己閉著眼，胸口插著柄漆黑匕首——和三年前老火神倒下時的傷口形狀一模一樣。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火焰之心刻印燙得皮膚發紅，像在提醒她：這不是巧合。
    "殿下，您看這個。"負責搜查暗格的侍女突然驚呼。
    馬小微抬頭，見侍女從石縫裏抽出半卷燒焦的羊皮紙，邊緣還粘著暗紅的蠟印。
    她接過時，指尖剛觸到紙麵，殘餘的火元素突然竄起——是老火神特有的"灼魂印"，隻有現任火神能解。
    字跡在火焰中浮現的瞬間，她的呼吸驟然停滯。
    【三日後月蝕，深淵先鋒軍將破火脊關，引魔潮入納塔腹地。】
    羊皮紙在她掌心化作灰燼，馬小微霍然起身。
    窗外的霧沼還浮著那抹鴉羽麵具的影子嗎？
    不，現在沒時間想這些。
    她抓起披風甩在肩上，對侍女說："把古堡裏所有可疑物件打包，派最快的信鷹送回神座殿。"又轉向護衛隊長："你帶二十人留在這裏，任何活物都不許放出去——包括蒼蠅。"
    "那您？"
    "我要趕在天亮前回火之國。"馬小微的靴跟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深淵要的是我的命，但他們更想要納塔的火。"
    馬蹄聲劃破夜色時，東方才剛泛起魚肚白。
    軍事基地的哨兵遠遠看見那抹赤紅色披風，立刻敲響警鍾。
    等馬小微翻身下馬時，議事廳的門已經被推開，風之國的瘦高將領抱著手臂靠在牆上："瑪微卡大人，您這大半夜的——"
    "三日後，深淵要打我們的火脊關。"馬小微將燒焦的羊皮紙殘片拍在桌上，戰略圖被震得掀起一角，"這是從他們老巢搜出來的密信，用老火神的灼魂印加密。"
    議事廳的溫度驟降。
    水之國的女將軍猛地直起身子，指尖叩著地圖："火脊關是納塔的咽喉，一旦失守，魔潮能順著赤焰河直撲神座殿。
    您說個準信，這情報到底靠不靠譜？"
    "我以火神之血起誓。"馬小微掀開披風坐下，金瞳掃過在場十二位將領，"但他們的兵力部署有個漏洞——"她展開從古堡帶回來的戰略圖，指尖點在赤焰河支流的位置，"這裏是深淵的糧草囤放點，隻有三百暗衛駐守。
    如果我們以火之國為軸心，聯合風、雷、岩三國從三麵包抄，就能在月蝕前切斷他們的補給線。"
    "異想天開！"雷之國的絡腮胡將軍拍桌而起，"深淵教團少說有上萬人，我們四國聯軍才八千！
    你這"火翼穿心"戰術，當是小孩過家家？"
    馬小微沒動。
    她望著雷之國將軍腰間晃動的家紋玉佩——那是雷王賜的"鎮軍玉"，代表他剛在國內打了敗仗。"將軍是怕輸？"她突然笑了，火焰之心刻印在頸間發燙，"還是怕贏了之後，雷王會問你為何之前連個山賊都剿不幹淨？"
    絡腮胡的臉瞬間漲紅。
    風之國將領卻眯起眼，湊到地圖前："支流兩岸都是紅棘林，火之國的火元素師能燒出一條路？"
    "能。"馬小微的指尖燃起一簇幽藍火焰，在地圖上畫出軌跡，"我親自帶隊燒林，三刻鍾內打通通道。
    剩下的，就看各位將軍的刀夠不夠快了。"
    議事廳陷入死寂。
    直到水之國女將軍輕笑一聲："我信火神。"她抽出佩劍插在地圖中央，"赤焰河歸我，保證讓深淵的糧草喂魚。"
    雷之國將軍的喉結動了動，猛地扯下腰間玉佩砸在桌上："老子就賭這把！
    要是輸了，拿我腦袋祭旗！"
    馬小微正要開口，腰間的通訊石突然發燙。
    她按下符文，林羽的聲音帶著血鏽味傳來："殿下，我們中伏了。"
    林羽的劍刃劃開第三個暗衛的喉嚨時，血腥味已經浸透了衣領。
    他望著四周突然亮起的深淵火把——原本該是空蕩的前沿營地，此刻密密麻麻站滿了持戟士兵，每個人的眼底都泛著暗紅。
    "分散突圍！"他反手將小隊裏最年輕的阿九推進荊棘叢，"帶著符文石往東南跑，我引開追兵！"
    "隊長——"
    "服從命令！"林羽揮劍劈斷撲來的長槍，轉身朝西北方狂奔。
    他能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能感覺到左肩的箭傷在淌血，但懷裏的符文石燙得驚人——那裏麵刻著深淵主力的位置，是他們冒死從祭壇下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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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他！活的！"
    林羽咬碎嘴裏的止血草，突然轉身跳進一處冰潭。
    刺骨的寒意裹住傷口，他卻笑了——深淵的暗衛怕水，尤其是帶冰元素的水。
    果然，追兵在潭邊頓住，舉著火把猶豫。
    他趁機潛入水底，順著暗流遊出十餘丈，這才扒著岸邊的岩石爬上來。
    通訊石在他掌心震動時，他正用布條裹傷口。
    血浸透了布料，他卻顧不上疼，按下符文："殿下，主力在紅棘林北坡，有五千人。
    他們...他們在鑄一種黑色大炮，能噴毒火。"
    議事廳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晃。
    馬小微捏著通訊石的手在抖，眼前閃過老火神筆記裏的記載："毒火焚城，乃深淵禁術。"她猛地站起身，將新情報拍在桌上："調整計劃！
    火脊關改為誘敵深入，紅棘林北坡才是主戰場！"
    "憑什麽？"雷之國將軍又要拍桌，卻被水之國女將軍按住手腕。
    她盯著馬小微泛紅的眼尾——那是火焰之心刻印過度使用的征兆，"瑪微卡大人，您說怎麽辦，我們就怎麽辦。"
    將領們陸續點頭時，議事廳的門被撞開。
    風之國的情報員渾身是泥，懷裏抱著塊發光的水晶："大人！
    預言之地的結界...鬆動了！
    守界人說，那是在等能點燃"真焰"的人！"
    馬小微的呼吸陡然急促。
    她想起老火神臨終前的話："預言之地的答案，會在最黑暗的時候出現。"金瞳裏的火焰騰地燒起來，她抓起披風就往外走："備馬！
    我現在就去！"
    "殿下！"林羽的聲音從通訊石裏傳來，帶著幾分焦急，"我的傷...還能撐。"
    "不行。"馬小微站在門口回頭，看見林羽被扶進來的身影——他的左肩還在滲血，臉色白得像紙，"你留在基地養傷。
    等我回來，我們一起燒了深淵的老巢。"
    林羽張了張嘴，終究隻是握緊腰間的劍。
    他望著馬小微的背影消失在晨霧裏，聽見通訊石裏傳來深淵暗使的低語："火種...終將燃盡。"
    而此刻的預言之地，被晨霧籠罩的山巔上，一塊古老的石碑突然裂開細紋。
    某種塵封千年的力量，正隨著瑪微卡的馬蹄聲，緩緩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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