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這麽大膽？
    這捧著官服的士子，頓時轉過頭去，想要看清來者何人。
    要知道他可是剛剛被朝廷授予了官職，已經是實打實的自己人了，雖然也很欽佩寫詩之人的才華，但心中更多的卻是敵視。
    畢竟能寫出這種詩的人，怎麽看也不像是和朝廷站在一邊的。
    “一個瞎子？”
    結果他扭頭一看，卻發現是一個臉色蒼白，雙眼纏著布條的公子哥，正負手而立。
    “一介狂徒罷了，對朝廷心懷不滿，其心可誅！”
    這士子冷哼一聲。
    等等，不對。
    緊接著，他忽然反應過來，既然對方是個瞎子，那怎麽能看到牆壁上寫著的詩的？
    很明顯就是裝的。
    “好啊，你竟敢戲弄本官！”
    雖然還沒上任，但他已經自覺以朝廷官員自居，頓時怒氣衝衝的道。
    “嗬！”
    誰知對方卻根本沒理會他，而是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你給我......”
    這士子心中怒氣更甚，抬腳剛想去追，結果卻發現自己手腳忽然不聽使喚，直接一頭栽倒在地，眼歪口斜，口水直流，屎尿都失去控製，流了出來。
    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離去。
    好半天，才有其他士子回來，結果一進來就聞到騷臭味道，不由得掩鼻嫌棄，和客店的夥計一起，才將士子給弄了起來，清洗了身體，請大夫來看，卻也摸不清緣由。
    最後隻得歸結於此人被驟然授官之後，太過於激動，以至於突然得了癔症，隻能說是大喜大悲，無福消受了。
    ......
    “黃巢麽？”
    另一邊，離開客棧的趙善，雖然眼睛上纏著布條，但實際上還能是“看”清的，隻不過這個不是以肉眼來看，而是通過鬼母來進行感知，終究是隔了好幾層，看不真切。
    但看到牆壁上那首著名的反詩之後，趙善便已經清楚這落下的最大一股龍氣，究竟是落在何人身上了。
    畢竟用事實證明，打進長安比考進長安容易，並且還做出了“天街踏盡公卿骨,內庫燒為錦繡灰”的行為，可以說是對魏晉南北朝以來，世家門閥的一次重大打擊。
    是非功過且不去說，但這絕對是個狠人！
    “不過這個消息對我來說，作用倒不是特別的大就是了。”
    來自後世的趙善，對於這個世界最大的優勢，就在於情報和信息層麵的碾壓，他比這個世界的任何人，即便是最強大的修煉者，也更清楚未來的發展走向，天下大勢。
    對於其他人來說，即便是得知龍氣崩了，反王遍地，那也根本無法從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些尚未發跡的反王。
    就像是現在的黃巢，就算是提下反詩，也幾乎不會有人覺得，這個科舉落榜的士子，會在未來為大唐王朝重重釘下一根棺材釘，一度建立新的政權，有皇帝命格。
    可以說，就算是最會望氣的修煉者，在黃巢沒有發跡之前，即便從這些人麵前走過，他們也看不出端倪。
    畢竟望氣的氣運，和龍氣完全不是一個概念，所謂龍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能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龍氣未曾勃發之前，誰都看不出其中端倪。
    而趙善，卻可以僅僅憑借一個名字，就能鎖定目標。
    很快，循著氣息的趙善，就找到了背著行李，正一臉茫然的黃巢，後者像是個呆頭鵝一樣，站在屋簷底下。
    在提下反詩的悲憤與暢快過去之後，黃巢終於回歸理智，然後立馬就知道自己幹了一件天大的蠢事，那就是眼下長安城，依舊還處於封城的時期。
    他即便是想要出去，也根本離不開。
    而朝廷隻要在客棧裏稍微調查一下，就能知道反詩是他寫的，然後等待他的命運，估計就是被抓進大牢，甚至可能更慘，當街被神策軍給砍了。
    但眼下他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於是在城門附近徘徊片刻，始終拿不定主意。
    趙善自然是清楚他的困境，但卻沒有任何的動作，而是饒有興致的，想要看看事情會怎麽發展下去。
    畢竟黃巢眼下身負龍氣，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對別人來說是絕境的情況，對他來說反而可能是逢凶化吉，就算這種情況沒有出現，那麽在他最危急的時候出手，也能最大程度獲得黃巢的好感。
    而趙善期待的變數，很快便發生了。
    “衝！”
    “殺死這些家夥，衝出長安城！”
    “哈哈哈，都給我死！！”
    “......”
    隨著一陣形如野獸的嘶吼，數個衣著破爛，雙眼發紅的身影，如敏捷的猿猴般，瞬間從暗處跳出，撲向了守門的士兵。
    “什麽人？”
    守衛城門的士兵也立即反應過來，拔出武器迎了上去。
    撲哧！
    武器刺入肉體的聲音接連響起，那些身影竟然不閃不避，任憑那些士兵攻擊，然後一把抱住對方，手腳或者牙齒，就往甲胄的薄弱區域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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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一個士兵發出慘叫，卻是沒有保護的臉，竟然硬生生被對方咬掉，喉嚨咕嚕咕嚕，大口吸著他的鮮血。
    這士兵渾身精氣連同血液一起，都在短短幾秒內被吸的幹幹淨淨，然後縮了一圈的身體，被直接扔了出去，而這身影身上的傷口，卻不再流血，反而覆蓋了一層血膜，絲毫不影響行動，朝著下一個士兵迅速撲去。
    這些守門的士兵，原本以為這些身影是來送死的，結果沒想到對方一時間根本殺不死，反而自己被貼身之後，損失慘重，很快便向後退去。
    鏗鏘鏗鏘！
    不過看守城門的，自然也不止這些士兵，很快便有甲胄摩擦聲響起，城牆上的士兵聽到動靜之後，也連忙下來支援了。
    “就是現在，衝！”
    然而就在他們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些身影之上的時候，忽然間從附近的民居裏，十幾個身影如脫韁的野狗，紅著眼睛衝了出來，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衝散了陣型，驚叫連連。
    看守城門可是一個肥差，能在這裏守門的神策軍士兵，你要是問怎麽搜刮，那能說的頭頭是道，但你要他們拚命，還是和這些野獸一樣的人以命搏命，那就太強人所難了。
    “敗了！敗了！”
    眼見同伴一個個慘死，而且還是死相淒慘的那種，剩下的人終於忍不住了，發一聲喊後，直接潰散。
    而這些身影當中，立馬有幾個調轉方向，開始去推動絞盤，打開城門。
    至於其他的人，在見到血之後，已經從形如野獸，變成了真正的野獸，眼裏隻有殺戮，追著那些士兵哭爹喊娘，到處亂躥。
    嘎吱！
    很快，城門便被推開了一個小縫，而不遠處也響起了腳步與馬蹄聲，顯然是其他得知動靜的士兵，前來支援了。
    那幾個身影連忙從小縫裏擠了出去，逃之夭夭。
    一時間，城門附近竟然形成了一個短暫的真空期，守門的士兵逃了，那幾個身影也逃了，增援卻還沒來，黃巢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忽然反應了過來。
    現在不就是出城的最好時機嗎？
    他連忙朝著城門跑去，路過一具被殺死的紅眼身影時，似是踩到了什麽，差點摔倒。
    低頭一看，卻是一個小冊子，上麵用鮮血歪歪扭扭寫著三個大字：
    《血王功》
    鬼使神差般，他彎腰將冊子撿了起來，然後在增援未到之前，衝出城門，離開了長安城。
    而在暗中，全程“目睹”了這一切的趙善，則是表情古怪了起來。
    “好家夥，原來還和我有關嗎？”
    他摸了摸下巴，看著那些死在地上的身影，嘖了嘖嘴：“沒想到，隻過了這麽點時間，我留下的血海經，都已經被人推陳出新，更進一步了。”
    “而且還被黃巢剛好撿到一本，以他的氣運，要是進行修煉的話，怕不是能一路開掛，直接把功法推演到一個極高的境界？”
    身懷龍氣者，本來是不能修煉的，除非像是趙善這樣，以係統的偉力，直接將龍氣捏合進來，構築出陰龍變這樣的功法。
    然而趙善帶到這個世界的血海經，卻完美避開了傳統意義上的修煉，隻需要殺人，吞噬血液精氣，就能夠讓自己變強。
    以黃巢的氣運，以及他未來殺人盈野的造反之路，會將這門功法修煉到什麽境界，就連趙善也難以預測。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世界未來的廝殺，恐怕會比真實曆史上要更加的慘烈，血腥，以及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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