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在劍壓下凝固。
    淩九霄的手停在距離天樞劍三寸處。紫蘇——或者說占據她身體的天樞星——已經握住劍柄。青銅色的劍氣從劍格豎瞳中迸發，將周圍海水蒸發出直徑百丈的空腔。
    "這一世，我選她。"
    天樞星的聲音帶著金屬共鳴，震得海底砂石簌簌作響。紫蘇的身體正在快速金屬化，皮膚浮現出與淩九霄右臂相似的青銅劍紋，隻是紋路更加古老。
    淩九霄不退反進，星核從右臂浮出，在掌心凝結成縮小版的天樞劍虛影："你無權替她選擇。"
    兩柄劍——實體的天樞劍與虛影——隔空相擊。沒有金鐵交鳴，隻有意識層麵的劇烈震蕩。淩九霄的視野突然分裂：左眼看到的是持劍的紫蘇，右眼卻看到青銅棺槨中還有個沉睡的紫蘇靈體！
    "幻象？"他本能地閉右眼，左眼視野裏天樞劍已經劈到麵前。
    千鈞一發之際，七道劍光從海麵射下。寒生等人的劍陣及時趕到，七種不同屬性的劍氣交織成網，暫時攔住天樞劍攻勢。
    "師尊！"寒生的聲音透過水層傳來，"她眉心靈台有異！"
    淩九霄銀瞳驟亮，右眼強行睜開。雙重視野疊加下，他看清了真相：紫蘇的靈體確實被禁錮在棺槨中，而現在持劍的"紫蘇"體內有兩道糾纏的魂體——天樞星的青銅劍魂與...慕清雪的紫金劍魄！
    "原來如此。"淩九霄突然收劍後撤，星核虛影化作流光射向青銅棺槨，"天樞，你也被騙了。"
    天樞劍突然震顫，紫蘇臉上的青銅紋路出現刹那紊亂："胡言！吾乃九曜之..."
    "首？不，你隻是棄子。"淩九霄的右臂劍紋突然離體，在棺槨上方組成殘缺星圖，"看看真正的天樞星在哪！"
    星圖投射的光影中，浮現出三千年前的隱秘：天樞星確實將劍魂一分為二，但善念藏在星核，惡念卻未隨母劍離去，而是...潛入劍塚碑文，篡改了曆史記載！
    "你鎮壓的不是母劍食欲。"淩九霄的星核虛影擊中棺槨，紫蘇的靈體應聲而醒，"而是初代持劍者留下的"觀劍瞳"！"
    紫蘇靈體睜眼的刹那，持劍的"紫蘇"發出痛苦嘶吼。她左半身青銅色褪去，重新變回血肉之軀；右半身卻加速金屬化，最終脫離本體，變成個與紫蘇容貌相似的青銅女子。
    "天樞惡念..."淩九霄劍指青銅女子，"或者說，母劍的第一具化身？"
    青銅女子不答，天樞劍突然解體，化作九道青銅鎖鏈纏向淩九霄。每道鎖鏈上都刻滿扭曲的劍訣，正是當年被汙染的九曜劍法！
    淩九霄不躲不閃，任由鎖鏈貫穿身體。劇痛中，他清晰看到鎖鏈末端連接著九個不同的時空節點——每個節點都有一場守劍人墮落為劍傀的悲劇正在上演！
    "明白了..."他嘴角溢血，右手卻死死抓住胸前鎖鏈，"你想用九世罪業汙染我。"
    青銅女子冷笑，更多鎖鏈從虛空中射出："你體內有初代劍種，是最完美的容器。"
    鎖鏈加身的淩九霄突然笑了。他看向剛從棺槨中醒來的紫蘇靈體："還記得初心劍的銘文嗎？"
    紫蘇靈體——實則是慕清雪主導的劍魄狀態——輕輕點頭。她雙手結印，眉心浮現出初心劍紋："初心不改..."
    "...方得誅星！"淩九霄和海底的皇甫謐同時念出下半句。
    皇甫謐手中的半塊劍塚碑突然炸裂，露出內裏封存的一枚青銅鑰匙。鑰匙自動飛向天樞劍原本所在的棺槨，插入某個隱藏鎖孔。
    整片海域沸騰了。七根海底石柱同時發光，柱身劍痕脫離石體，在空中組成完整的九曜劍圖。圖中缺失的天樞星位置，正由青銅女子補全！
    "不！"她意識到中計，想要掙脫卻被劍圖鎖定，"這是..."
    "初代守劍人真正的布局。"淩九霄扯動身上鎖鏈，每扯斷一根，就有一個時空節點的劍傀恢複清醒，"九曜劍圖從來不是封印，是淨化陣！"
    青銅女子發出刺耳尖嘯，身體開始崩解。但就在即將被淨化之際，她突然將殘餘力量全部注入紫蘇右眼："那就...同歸於盡！"
    紫蘇的異色雙瞳瞬間全部變成青銅豎瞳！更可怕的是，她開始無差別攻擊——天樞劍重聚，一劍斬斷寒生的歸墟劍域，第二劍刺穿虞清荷的肩膀。
    "紫蘇！"淩九霄不顧重傷撲上前，星核全力催動。但這次不是攻擊，而是將自身劍紋渡入她體內，"看著我！"
    紫蘇的劍停在淩九霄咽喉前三寸，劍鋒劇烈顫抖。右眼青銅色褪去少許，露出掙紮的本我意識："淩...九霄...殺了我..."
    "不，還有辦法。"淩九霄突然將她拉入懷中，額頭相貼，"記得青冥方舟裏，你說過什麽？"
    這個舉動讓所有人震驚。但更震驚的是紫蘇的反應——她左眼突然恢複清明，流下一行血淚："十絕劍陣...需要十位持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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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第十位..."淩九霄右手按在她心口，"從來都是你。"
    海底突然亮起七星光路。這次不是投射在天上，而是直接從海底升起，將兩人籠罩其中。光路中浮現出初代持劍者的虛影，他手中捧著的不是劍，而是一顆跳動的...心髒！
    "劍心傳承。"虛影將"心髒"一分為二，分別按入淩九霄和紫蘇的胸膛，"太虛主守，太陰主淨。"
    紫蘇的身體突然迸發紫金光芒。右眼中的青銅色被硬生生逼出，在體外凝結成小小的天樞劍虛影。而淩九霄右臂的星核自動離體，與劍影相撞——
    沒有爆炸，隻有一聲清脆的"叮"，如同劍器歸鞘。兩顆星核碎片完美融合，變成枚半青半銀的晶體，緩緩落入紫蘇掌心。
    海底恢複平靜。七根石柱重新沉入地底，青銅棺槨緩緩閉合。唯有天樞劍依然懸浮在空中，但劍格處的豎瞳已經閉合，變成普通的寶石。
    "結束了？"皇甫謐癱坐在礁石上，手中青銅鑰匙化為齏粉。
    淩九霄扶著虛弱的紫蘇浮上水麵："不，這才剛開始。"他指向天樞劍，"九曜劍已現其一，剩下八柄..."
    "都在皇陵地宮。"皇甫謐苦笑，"這也是我逃出來的原因。"
    一個意外的答案。淩九霄看向懷中逐漸清醒的紫蘇，發現她右眼雖然恢複紫金色，但瞳孔變成了劍形——與天樞劍格的豎瞳一模一樣！
    "感覺如何？"他輕聲問。
    紫蘇按住心口，那裏跳動著半顆劍心："看到了...很多..."她突然抓住淩九霄的手，"下一個覺醒的是玉衡劍，在..."
    話未說完，西方天空突然亮起刺目星光。眾人抬頭，隻見白晝之中，象征玉衡星的第五顆星辰正在瘋狂閃爍，每次明滅都滲出青銅色光暈。
    "西漠劍墳。"淩九霄銀瞳微縮，"比預計的早了三個月。"
    寒生突然指向海麵："那是什麽？"
    順著他所指，眾人看到海水中漂浮著無數青銅色微粒，正自動組成某種路線圖——從璿璣島到西漠，沿途標注著七個紅點。
    "母劍的探針..."虞清荷握緊受傷的肩膀，"它在引導我們？"
    淩九霄拾起一粒青銅晶體，星核感應下，晶體中浮現出模糊畫麵：黃沙漫天的西漠深處，有個與紫蘇容貌相似的少女正被青銅鎖鏈束縛...
    "不是引導。"他捏碎晶體，"是挑釁。"
    天樞劍突然飛入紫蘇手中，劍格豎瞳睜開一線，映照出更清晰的景象：少女腳下躺著八具青銅屍骸，每具屍骸心口都插著不同形製的劍器。
    "玉衡劍主..."紫蘇的聲音帶著不屬於她的蒼涼，"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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