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光路指引的方向需要橫跨整個中州。
    淩九霄站在雲舟甲板上，右臂的青銅斑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自從南海一戰，這些紋路已經蔓延至整個右肩，卻在心口劍心處戛然而止，形成奇特的劍鞘圖案。
    "看到烽火了。"紫蘇從艙內走出，右眼的劍形瞳孔微微收縮。她手中捧著青銅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後定格在西北方向，"玉衡星的感應越來越強。"
    淩九霄接過羅盤。這件從璿璣島廢墟找到的法器，此刻正顯示著令人不安的景象——代表玉衡星的符文滲出青銅液體，在盤麵上勾勒出西漠地形圖。圖中某個紅點處，隱約可見劍形沙暴盤旋。
    "還有八百裏。"他估算著距離，"明日午時能到。"
    紫蘇忽然按住右眼。那裏的劍瞳不受控製地轉動，投射出一段模糊畫麵：黃沙漫天的峽穀中，一個與她七分相似的少女被九根青銅柱環繞，每根柱子上都釘著一具劍修屍體。
    "她在求救..."紫蘇的聲音夾雜著另一個蒼老女聲，"還是...陷阱？"
    雲舟突然劇烈顛簸。船頭撞上無形的屏障，木質甲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淩九霄躍上桅杆，銀瞳穿透夜幕——前方百裏外的天空竟懸浮著無數青銅劍碎片，組成綿延千裏的"劍幕"！
    "中州劍幕。"皇甫謐揉著撞青的額頭走出船艙，"皇族典籍記載，這是當年九曜劍派分裂時..."
    話未說完，劍幕突然裂開一道縫隙。九柄造型各異的青銅巨劍從裂縫中緩緩降下，劍格處鑲嵌著不同顏色的寶石，排列成殘缺的九曜陣型。
    "歡迎儀式？"寒生握緊歸墟劍印，冰晶在腳下蔓延。
    淩九霄卻盯著第九柄劍——那劍格處的寶石空缺，劍身上刻著"天樞"古篆："不，是檢驗。"
    他右臂劍紋離體，化作流光射向天樞劍的空缺處。接觸瞬間，整片劍幕劇烈震顫，九柄巨劍同時亮起。天樞劍率先讓開通路，隨後是搖光、開陽...唯有玉衡劍紋絲不動，反而迸發出刺目青光！
    "看來玉衡劍主不歡迎我們。"虞清荷的戮仙劍紋自動激活，在左臂形成血色鎧甲。
    淩九霄召回劍紋，發現上麵多了道青色痕跡："不是拒絕...是警告。"他指向玉衡劍投射的光影，那裏顯示著西漠劍墳的實時畫麵——
    青銅柱環繞的少女突然抬頭，麵容清晰可辨。她左眼是正常的琥珀色，右眼卻是與紫蘇相反的青金色豎瞳！更驚人的是，她腳下沙地正在滲出青銅液體，那些液體組成八個大字：
    【獨來 否則她死】
    "明擺著的陷阱。"皇甫謐翻找隨身典籍，"根據《九曜野史》記載，玉衡劍主司掌"幻"與"毒"..."
    紫蘇突然悶哼一聲。她右眼的劍瞳瘋狂轉動，流下青金色血淚："不是...陷阱...是考驗..."她艱難地指向自己心口，"她是我...另一世的..."
    話未說完，她昏倒在甲板上。淩九霄接住她時，發現她右手掌心浮現出陌生的劍紋——不是天樞，而是玉衡！
    雲舟終於穿過劍幕縫隙。在完全通過刹那，玉衡巨劍突然解體，化作九千枚青銅小劍襲向雲舟。淩九霄右臂橫擋，星核自動形成屏障，卻聽"叮"的一聲輕響——
    一枚小劍突破防禦，釘入紫蘇眉心！沒有傷口，隻有個微小的玉衡符文一閃而逝。
    "精神印記。"淩九霄銀瞳驟縮，"她在定位我們。"
    西漠的風沙比預想中更早到來。次日黎明，雲舟就被青銅色的沙暴逼停。眾人不得不徒步前行，每走一步，沙地就滲出更多青銅液體，漸漸形成指引方向的箭頭。
    "這些不是真的青銅。"寒生蹲下檢查，"是金屬化的劍氣...玉衡劍主在改造環境！"
    淩九霄背著重度昏迷的紫蘇，右臂劍紋與沙地產生詭異共鳴。通過這種連接，他"看"到沙暴中心的情景：青銅柱上的屍體已經增加到十二具，最新三具穿著中州皇族的服飾！
    皇甫謐突然跪地幹嘔："是...皇叔他們..."他顫抖著從懷中取出青銅羅盤，"昨晚...他們還在地宮..."
    羅盤上的玉衡星符文正在滲血。淩九霄一把奪過，星核之力強行侵入——羅盤炸裂，露出核心處隱藏的青銅眼球！那眼球眨動著，傳出少女的聲音：
    "師兄，你遲到了三百年。"
    聲音響起的刹那，紫蘇突然睜眼。她的右眼與青銅眼球同步轉動，兩種聲線重疊著說出下一句：
    "劍墳已開，隻差祭品。"
    沙暴突然散開。十裏外，一座由無數劍器堆砌的金字塔矗立在沙漠中。塔頂懸浮著青銅棺槨，棺蓋大開，九根鎖鏈垂向四麵八方。每根鎖鏈末端都拴著一具青銅屍骸，其中最新鮮的那具...赫然是皇甫謐的模樣！
    "幻象？"虞清荷的戮仙劍刺向"皇甫謐"，被真人急忙攔住。
    "不全是..."皇甫謐麵色慘白，"那是我...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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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九霄右臂劍紋突然刺痛。星核感應下，金字塔表麵的劍器全部"活"了過來，組成流動的文字：
    【九世輪回 十絕歸一】
    "我明白了。"他放下紫蘇，"這不是玉衡劍主的考驗..."
    "是初代守劍人的複活儀式。"紫蘇突然站直身體，聲音卻變成少女的腔調。她右眼的青金色劍瞳大亮，在沙地上投射出完整畫麵：
    三千年前，初代九曜劍派為對抗母劍，將劍魂分散九世輪回。每世劍主死後，劍魂都會帶著記憶轉入下一具身體。而玉衡劍主司職的"幻"，實則是維持這場跨越三百年的輪回幻境！
    "所以紫蘇你是..."寒生看向她的眼神帶上敬畏。
    "天樞轉世。"紫蘇——或者說覺醒的天樞意識——指向金字塔，"而裏麵那位，是我的孿生妹妹，玉衡。"
    淩九霄卻注意到細節：投影中玉衡劍主的右眼是正常的，而現在卻是青金豎瞳。更關鍵的是，九根鎖鏈中有一根的末端空置...正是對應天樞星的位置！
    "她想用你補完輪回。"淩九霄銀瞳鎖定金字塔頂的棺槨，"但有什麽不對勁..."
    皇甫謐突然慘叫。他的胸口浮現出玉衡劍紋，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蠕動："是...劍蠱！皇陵地宮的..."
    沒等他說完，無數青銅小劍從七竅中噴出！這些小劍在空中組成縮小版的金字塔，將皇甫謐籠罩其中。當劍陣散去時，原地隻剩具青銅屍骸，與鎖鏈末端那具一模一樣。
    "第九具祭品。"沙地傳來少女的笑聲，"師兄，該你了。"
    紫蘇突然拔劍刺向淩九霄！天樞劍出鞘的刹那，整片沙漠的青銅沙粒全部浮空，化作億萬劍鋒指向同一目標。
    淩九霄不躲不閃，任由劍鋒穿透右胸——正好是劍心所在的位置。沒有血流出來，隻有青銅色的光霧從傷口溢出，被天樞劍吸收。
    "果然..."他握住劍身，"你要的不是紫蘇..."
    "是初代劍心。"紫蘇的聲音恢複本音，但右眼依然被玉衡控製，"淩九霄...快走..."
    金字塔頂的棺槨突然炸裂。青銅碎片如雨落下，露出裏麵懸浮的少女——她全身被青銅鎖鏈貫穿，唯有右手持著柄青光流轉的短劍，劍格處鑲嵌著半顆青金色眼球。
    "玉衡劍..."淩九霄右臂星核自動離體，化作銀白光繭護住眾人，"不對，那是..."
    少女緩緩抬頭。她的右眼根本不是豎瞳，而是被強行植入的某種異物！那"眼球"突然脫離眼眶，露出下麵蠕動的青銅觸須——與星淵中母劍的食欲化身一模一樣！
    "師兄好眼力。"少女的左眼流下血淚，"可惜...晚了..."
    整座金字塔轟然坍塌。億萬劍器如洪流湧向少女，在她體外組成青銅鎧甲。最後融入的是玉衡劍，它直接刺入少女心口，與那團觸須結合。
    "三百年輪回..."少女的聲音變得扭曲，"就為今日..."
    沙暴再起，比先前猛烈十倍。當風暴稍歇時，眾人麵前站著個完全青銅化的"紫蘇"，右手持天樞劍，左手持玉衡劍，胸口嵌著那團觸須化作的核心。
    "九曜已歸二。"它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師兄，該你了。"
    淩九霄看向自己右臂——劍紋正在快速消退，所有力量都被強行吸向青銅化身。更可怕的是，紫蘇的身體也開始金屬化，右眼的劍瞳不受控製地流出青銅液體！
    "原來如此..."他忽然笑了，"你不是玉衡..."
    銀瞳倒映中，青銅化身的真麵目終於顯現：一條連接天地的青銅鎖鏈，末端消失在雲層之上。而在常人看不見的高度，鎖鏈另一端連著...正在靠近現世的母劍劍尖！
    "是餌。"淩九霄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跳動的劍心，"想要嗎？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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