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心暴露的刹那，整片西漠靜止了。
    浮空的沙粒定格在原處，呼嘯的狂風凝成可見的波紋。青銅化身——那偽裝成紫蘇模樣的怪物——保持著撲擊的姿勢僵在半空，唯有嵌在胸口的觸須核心瘋狂扭動。
    "終於現形了。"淩九霄指尖輕觸心口劍心。銀白色的光暈從接觸點擴散，所過之處，幻象如褪色的顏料般剝落——
    金字塔是假的，黃沙是假的，連天空都是假的。眾人實際站在一座青銅祭壇上，祭壇九角各立著一根水晶柱，柱中封印著九位劍修的屍體。最新鮮的那具，赫然是真正的玉衡劍主：一個右眼被挖去的少女，胸口插著玉衡劍。
    而所謂的"青銅化身"，實則是從祭壇中央生長出的青銅鎖鏈，末端分化成紫蘇的模樣！
    "三百年的幻境..."淩九霄銀瞳掃過水晶柱，"就為困住九曜劍主的轉世？"
    鎖鏈劇烈震顫，"紫蘇"的麵容扭曲崩解，露出金屬表麵密密麻麻的劍痕——每道都是不同的劍訣，來自不同時代的劍修。
    "不...是...喂養..."鎖鏈發出金屬摩擦聲，突然刺向昏迷的真紫蘇，"最後...一塊...拚圖..."
    淩九霄右臂橫擋。星核與鎖鏈相撞，迸發的不是火花，而是記憶碎片：三千年前母劍首次降臨，九曜劍派以輪回秘法對抗。但第二代玉衡劍主被汙染，暗中改造劍墳為陷阱，將曆代轉世劍主困在此地，用他們的劍意喂養鎖鏈...
    "原來你才是叛徒。"淩九霄星核大亮，將記憶投射給眾人看，"玉衡劍主早已墮落！"
    鎖鏈突然自斷一截。斷裂處噴出青銅液體，在空中組成少女的模樣——這次是真實的玉衡劍主靈體。她殘缺的右眼流著血淚，左手指向祭壇下方：
    "下麵...才是...真正的我..."
    淩九霄劍心共鳴，看穿祭壇——下方千丈處，一具青銅棺槨中躺著少女的肉身。她的胸口插著九柄劍，每柄都連著鎖鏈通向地麵。而最中央那柄...正是縮小版的母劍劍尖！
    "她用自己身體封印了母劍碎片..."紫蘇突然清醒，掙紮著站起，"但被反向侵蝕了..."
    鎖鏈趁機纏向紫蘇脖頸。千鈞一發之際，寒生的歸墟劍印、虞清荷的戮仙劍氣同時爆發，暫時阻隔了攻擊。但鎖鏈實在太多，轉眼間又有三根突破防線——
    "噗！噗！噗！"
    三根鎖鏈貫穿淩九霄的身體。沒有鮮血飛濺，隻有青銅色的光霧從傷口溢出，被鎖鏈貪婪吸收。
    "師兄...美味..."鎖鏈發出愉悅的震顫，"更多..."
    淩九霄不驚反笑。他主動抓住胸前鎖鏈，劍心全力催動："那就多吃點。"
    銀白劍光順鎖鏈逆流而下，如烈火燎原。鎖鏈驚恐地想掙脫，卻被劍心死死吸附。光流所過之處，青銅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初代守劍人留下的禁製！
    "你吞的不是劍力..."淩九霄嘴角溢血，"是三百年的封印！"
    祭壇劇烈震動。九根水晶柱同時炸裂，裏麵封印的劍主屍體睜開眼睛——不是複活，而是釋放出積蓄的劍氣！九道劍光匯入淩九霄體內，順著鎖鏈轟入地底。
    千丈之下的青銅棺槨應聲炸裂。母劍碎片發出淒厲尖嘯，卻無法阻止九曜劍氣的淨化。玉衡劍主的肉身終於解脫，在消散前將真正的玉衡劍投射上來——
    青金色的短劍破土而出，自動飛入紫蘇手中。與她原有的天樞劍交叉相疊，劍格處的兩顆寶石天樞銀瞳與玉衡青瞳）產生奇妙共鳴。
    "雙劍合璧..."紫蘇雙劍畫圓，劍氣組成青銀交織的太極圖，"九曜歸位！"
    太極圖壓向祭壇中央。鎖鏈寸寸斷裂，最後的核心觸須瘋狂掙紮，卻抵不過兩柄星劍的合力。當淨化完成時，整座祭壇化作青銅液體滲入地底，露出西漠真實的樣貌——
    荒蕪的戈壁中，九座劍塚呈環形排列。中央是座水晶棺，裏麵躺著麵容安詳的玉衡劍主。她的右眼空洞處，此刻正緩緩生長出一顆正常的眼球。
    "結束了？"寒生扶起虛弱的虞清荷。
    淩九霄卻看向天空。常人看不見的維度裏，那條連接母劍的鎖鏈並未完全斷裂，而是縮回雲層之上。更可怕的是，通過這條鎖鏈，某種存在正在"注視"著這裏...
    "不，剛開始。"他擦去嘴角血跡，"母劍已經定位到這個世界。"
    紫蘇突然跪地。雙劍插入沙中，劍格寶石投射出星空圖景：五顆星辰異常明亮，排列成殘缺的劍形——天樞、玉衡已亮，搖光、開陽、天璿三顆正由暗轉明！
    "另外三位劍主..."她聲音顫抖，"也快蘇醒了..."
    淩九霄劍心突然刺痛。感應順著星圖延伸，看到三個驚悚畫麵：
    東海歸墟深處，沉睡的搖光劍主正在被青銅鎖鏈纏繞；
    中州皇陵地宮，開陽劍主的棺槨滲出青銅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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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境絕壁冰窟，天璿劍主的冰棺表麵爬滿劍痕...
    "母劍在加速進程。"他握緊星核，"必須比它更快找到其他劍主。"
    皇甫謐的"屍體"突然動了。他掙紮著爬起，胸口玉衡劍紋已經淨化成正常的青色："皇陵...地宮...有記載..."咳出青銅色的血，"九曜劍譜...下半卷..."
    淩九霄扶住他，星核之力暫時穩定傷勢："你知道其他劍主的位置？"
    "不..."皇甫謐指向自己心口，"但劍譜記載了...九曜合一的..."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突然青銅化，轉眼變成尊雕像！最後時刻，他用盡力氣掰斷左手小指——指骨中空，藏著一枚水晶片。
    淩九霄拾起水晶。星核照射下，浮現出皇陵地宮的立體地圖，某條隱秘通道標注著"開陽"二字。更令人震驚的是，地圖角落刻著個小字：
    【小心觀劍人】
    "觀劍人？"虞清荷湊近查看，"是守護者還是..."
    紫蘇雙劍突然交叉戒備："有人來了！"
    沙丘後方轉出個意想不到的身影——當初在劍骨林見過的蓑衣老者！他煙袋鍋裏的火星明明滅滅，踏著青銅色的雪走來。
    "師弟，你太慢了。"老者掀開鬥笠，銀白眼眸掃過眾人，"天璿劍主已經覺醒三分之一。"
    淩九霄銀瞳微眯："你到底是..."
    "九曜劍派最後的"觀劍人"。"老者煙袋鍋輕敲地麵，震碎皇甫謐的青銅外殼，"也是...初代持劍者剜出的右眼所化。"
    這個答案讓所有人僵在原地。老者——或者說初代持劍者的"觀劍瞳"——繼續道：
    "左眼觀虛，右眼察實。淩太虛繼承左眼，而我守著右眼..."他指向淩九霄心口，"等的就是你體內那顆劍心成熟。"
    紫蘇雙劍嗡鳴："什麽意思？"
    老者突然扯開衣襟。他胸口赫然是個劍形空洞，邊緣處殘留著與淩九霄劍心同源的氣息：
    "因為你的劍心，本就是初代持劍者從母劍上剜下的...另一顆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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