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我當真是您的親生骨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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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我身敗名裂,難道你就能獨善其身?”
    “世人議論起來,哪個不說“子承父業,女肖母德”?”
    “桑枝,你我這般針鋒相對,到頭來隻會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如今你仗著榮國公的勢,可曾想過,這世間最易變的就是男子的情愛?為娘十月懷胎生下你,難道會存心害你不成?”
    莊氏伸手想撫裴桑枝的發髻,卻又僵在半空。
    “從前,是我被經年累月的朝夕相伴蒙蔽了雙眼,一味擔憂明珠受了委屈會做出什麽傻事,而今在這折蘭院禁足思過的日子裏,倒叫我漸漸看清了許多事。細想來,我真正虧欠的並非明珠,而是你……”
    裴桑枝輕笑,眼底卻無甚笑意:“母親,你方才想撫我發髻卻又欲落未落的手,是擔心我會躲閃,還是心裏膈應,邁不過去那道坎兒。”
    “您的演技,真真是差勁兒極了呢。”
    “我這人講究禮尚往來,您還是不要白費功夫了。”
    “至於您所說的兩敗俱傷……”
    “您配嗎?”
    莊氏對她是純恨,是那種無論她做什麽,怎麽演都不會動搖的恨。
    隻會更恨。
    所以,她完全沒有必要在莊氏麵前演戲。
    有演戲的功夫,不如多讓莊氏有氣撒不出。
    “母親,女兒現在要與您說這第二樁要緊事。“
    “還請您靜心細聽。”
    “我當真是您的親生骨肉嗎?”
    莊氏心頭猛地一顫,指尖不自覺地掐進掌心:“你……”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裴桑枝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這句話很難理解嗎?”
    “我思來想去,您對我這般刻骨恨意,總該有個緣由。”
    “既非因生我傷了根本,纏綿病榻;亦非因生我遭人唾棄,身敗名裂……”她忽地一頓,聲音意味深長:“那這份恨……可就耐人尋味了。”
    “母親覺得,我的分析可有道理?”
    莊氏聞言勃然變色,下意識矢口否認,厲聲斥道:“簡直荒謬絕倫!”
    “若非你是我親生骨肉,我豈會容侯爺將你接回府中?又怎會眼睜睜看著你將這侯府攪得天翻地覆?”
    “你若因我往日疏於照拂,便妄自猜疑身世,實乃大不孝!”
    裴桑枝微微蹙起蛾眉,一片“好心”勸道:“母親且輕聲些。女兒私以為,這種事情原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才是。”
    莊氏虛張聲勢,拍案道:“你放肆!”
    裴桑枝不慌不忙地將豎起食指,輕抵嘴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母親稍安勿躁,容女兒細細道來。”
    “母親方才說若非親生骨肉,斷不會接我回府。可若是……”
    “可若是這裏頭藏著更不堪的隱情呢?”
    “說來也巧,”裴桑枝輕撫衣袖,“女兒前些日子偶然聽聞了些陳年秘辛……”
    “不過,心想著終歸隻是一麵之詞,偏聽偏信要不得。”
    “所以,母親,您能為我解惑嗎?”
    莊氏眼皮輕顫,眸光閃爍不定,心緒紛亂如麻。
    一時間,辨不清裴桑枝這番言語究竟是蓄謀已久的挑撥離間,還是那日荷園私會時,胡嬤嬤當真背主求榮,向裴桑枝透露了些許隱秘以表忠心。
    然,不論是何種可能,她都不能任由裴桑枝牽著鼻子走,隻能咬死了不承認。
    “哪有那麽多隱秘。”
    “桑枝,你就是我的親生骨肉。”
    “這一點,毋庸置疑。”
    裴桑枝聞言,先是一怔,而後定定地直視著莊氏,眼底的荒蕪和譏諷如野火蔓延開來。
    “那你為何偏要置我於死地呢?”
    “莫非……”裴桑枝尾音陡然轉厲,“我是您與人私通所生的野種?您給父親戴了這頂綠帽子,珠胎暗結後又怕事情敗露,便要親手了結這個活證據?”
    “你!”莊氏麵色驟變,又驚又氣,揚手便要掌摑,卻在半空被死死攥住了手腕。
    裴桑枝逼近一步,一字一頓:“怎麽,被我說中了?”
    莊氏氣得渾身發抖:“我清清白白跟著侯爺,這輩子除了他再沒第二個男人!你這孽障,竟敢這般汙蔑你的親生母親!”
    “親生母親?”裴桑枝鬆開手,忽然笑出了聲笑到眼角沁出淚花,“好一個親生母親啊。”
    “罷了,橫豎不過這兩種情形。”
    “其一,您並非我的生身之母。”
    “其二,我不過是您生下的見不得光的野種。”
    “否則,真想不出什麽合情合理的緣由了。”
    “真相是哪一種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終於給了上輩子卑微的渴求母愛的自己一個答案。
    莊氏的臉色變來變去,神情陰晴不定,嘴唇翕動,卻終究未能吐出一個字來。
    裴桑枝抬袖擦拭掉眼角的淚花:“問之前,我就知道母親是不會大發慈悲告訴我的。”
    莊氏驚疑不定:“你所謂的第二樁要緊事就是說這一通捕風捉影的混賬話?”
    裴桑枝緩緩搖頭:“怎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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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不重要。”
    “我想記在元夫人蕭氏名下,特來征詢母親的意見。”
    “你我雖有母女之名,但兩看相厭,既如此,便就將這最後一絲羈絆也徹底斬斷吧。”
    莊氏聞言,惡狠狠地瞪了裴桑枝一眼:“你趁早死了這條心!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你休想記在蕭氏名下!”
    裴桑枝挑眉:“母親究竟是嫉妒元夫人蕭氏,還是忌憚恐懼?”
    莊氏避而不言。
    裴桑枝原也不打算等莊氏作答,自顧自續聲道:“想來父親早已向您提過此事,這些時日,也該讓您思量夠了。”
    “今日我既親自來說,便不是要與您商議,不過是知會一聲罷了。”
    莊氏:“隻要我不同意,你就做不成此事!”
    裴桑枝輕笑:“母親,若將我與兄長們的性命置於生死天秤的兩端,選了我,兄長們便活不成了,您還會這般堅決地說不嗎?”
    莊氏瞳孔一縮:“你又做了什麽?”
    裴桑枝:“我什麽都沒做。”
    “不過是在等母親做個決斷罷了。”
    “若母親肯將我記在元夫人蕭氏名下,女兒自當投桃報李。今日之後,絕不再動兄長們分毫。”
    “兄長們到底誰能成為最後的贏家,全看兄長們自己的造化,我不摻和。”
    “母親意下如何?”
    反正,該布的局,早已經布完了。
    棋盤上的棋子,注定沿著她預設的軌跡行進。
    莊氏直勾勾的盯著裴桑枝:“若我執意不允,你當真敢行這弑兄之舉?”
    裴桑枝:“母親想看的話,我自然要成人之美。”
    “母親,命隻有一次,珍貴的很,兄長們的生死存亡,此刻全係於母親一念之間。”
    “兄長們活著,母親的後半輩子才有盼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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