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偉的手指深深摳進天台邊緣的水泥縫隙，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夜風裹挾著機油味灌入鼻腔，他這才注意到整座城市的建築表麵都覆蓋著細密的齒輪紋路。
    遠處高聳入雲的機械鍾塔正在報時，青銅指針每移動一格，城市各處就會同步響起數百個懷表走動的哢嗒聲。
    "第三十七次報時。"身後傳來機械合成的女聲。
    馬曉偉猛地轉身，看到清潔機器人正用攝像頭記錄他的影像。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機器人胸前也掛著青銅懷表，表表蓋上刻著與他相同的十二層同心圓紋路。
    他下意識摸向自己的懷表，卻發現表盤上的時針正逆時針旋轉。
    隨著這個異常動作，方圓十米內的路燈突然熄滅，三個正在晨跑的市民齊刷刷停下腳步。
    他們的脖頸以完全相同的角度扭轉，空洞的目光鎖定了馬曉偉。
    "檢測到時間擾動源。"中間的男人嘴唇未動，聲音卻從胸前的懷表裏傳出。
    三人同時解開西裝紐扣，露出內襯上三叉戟組織的暗紋。
    馬曉偉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懷表在他掌心發燙，表蓋蓋自動彈開的瞬間，他看見秒針化作虛影在表盤上瘋狂畫圓。
    當三個特工從懷中掏出形似鍾表零件的武器時，懷表突然迸發出青銅光暈。
    "砰！"
    最先射來的齒輪子彈在光暈前懸停。
    馬曉偉趁機翻過護欄，順著消防梯滑向地麵。
    身後傳來金屬變形的刺耳聲響——整架消防梯正在特工們的武器作用下急速鏽蝕。
    他剛跳進小巷，頭頂的通風管就轟然砸落在方才站立的位置。
    "警告，非法時間跳躍者。"街角的麵包包店老板突然扯下圍裙，露出機械臂上的三叉戟徽章。
    馬曉偉撞開甜品店後門，發現所有顧客都保持著舉杯的姿勢凝固在原地，他們胸前的懷表全部指向十二點整。
    懷表突然劇烈震動。
    馬曉偉低頭看見表盤上浮現出父親的全息影像，隻有拇指大小卻異常清晰：
    "跟著鍾聲走！"影像說完就消散成光點，這些光點組成箭頭指向地麵。
    地磚縫隙裏滲出藍光。
    馬曉偉蹲下身，發現整條街道的地下管網正在發光，那些光芒流動的軌跡赫然是是父親筆記上的時空方程式。
    他毫不猶豫地掀開下水道井蓋，跳下去的瞬間聽見十幾塊懷表同時爆裂的脆響。
    黑暗中有齒輪咬合的聲響。
    馬曉偉的懷表自動懸浮在前方照明，青銅光芒照亮了刻滿符文的隧道牆壁。
    每走七步就能看見牆上的凹槽裏嵌著小型鍾表零件，它們隨著懷表經過依次亮起微光。
    隧道盡頭是垂直的豎井。懷表突然分解成十二個齒輪，在他腳下組成旋轉的升降平台。
    上升過程中，馬曉偉看見井壁上浮現出無數記憶片段片段：
    父親在實驗室調試懷表的側影、三叉戟特工在時間裂隙中穿梭的畫麵、甚至還有自己從未見過的嬰兒時期的影像。
    "哢嗒——"
    平台停在一扇青銅門前。
    門上的鎖孔形狀讓馬曉偉瞳孔驟縮——那分明是放大版的懷表內部機構。
    當他舉起懷表靠近時，十二個齒輪自動飛向鎖孔不同位置。
    隨著精密至極的咬合聲，門縫裏泄露出齒輪油特有的金屬腥氣。
    門後是鍾塔的核心機房。
    數百個大小不一的齒輪組在透明管道中運轉，中央控製台上懸浮著著城市微縮模型。
    馬曉偉的懷表突然掙脫掌心，飛向控製台頂端的凹槽。
    "身份驗證通過。"機械女聲從四麵八方響起，
    "歡迎回來，馬博士。"
    控製台突然投射出整座城市的全息圖。
    每個建築都標注著時間流速參數，而所有居民的光點都通過紅色細線與機械鍾塔相連。
    馬曉偉觸碰某個光點放大，看到這個"市民"的胸腔內根本沒有器官，隻有精密運轉的齒輪組。
    "仿生人城市..."他倒吸冷氣，突然明白為什麽所有懷表都能同步報時。
    這些根本不是真正的計時器，而是三叉戟組織控製仿生人的意識接收器！
    控製室突然劇烈震動。三個特工從通風管破壁而出，他們的身體正在齒輪化重組，為首的右臂已經變成帶鋸齒的鍾表指針。
    馬曉偉撲向控製台，在千鈞一發之際拍下紅色按鈕。
    "緊急協議啟動。"機械女聲變得急促，"記憶傳輸準備。"
    整座機械鍾塔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馬曉偉感覺有電流從懷表竄入脊椎，視網膜上閃過海量數據流。
    在特工的鋸齒指針即將刺入入後心的刹那，他看見父親的身影從控製台全息圖中走出。
    "這是最後的記憶碎片。"父親的虛影抬手定格了時間，
    "三叉戟用機械城做實驗，要把全人類改造成聽話的齒輪。"
    三個特工的身體開始崩解。
    馬曉偉發現自己的懷表正在吸收他們的齒輪零件，表盤上的十二層圓環逐一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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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最內層亮起時，整座機械城突然靜止，所有齒輪停止轉動。
    "真正的第十二層權限是時間本源。"父親的身影開始消散，"去鍾樓頂部..."
    震動再次襲來。
    馬曉偉衝向螺旋樓梯時時，看見控製室地板正在塌陷。
    下方露出深不見底的齒輪深淵，無數機械手臂正從黑暗中伸出。懷表射出的青光在階梯上鋪成光橋，他踏著光橋狂奔向上，身後階梯接連崩塌。
    鍾樓頂部是半球形玻璃穹頂。
    馬曉偉撞開最後一道閘門時，懷表突然自動解體。
    十二個齒輪飛向穹頂支架，在鋼梁上組成巨大的機械鍾表。
    當最後一個齒輪歸位時，玻璃外的星空突然扭曲，露出隱藏的時空裂隙。
    裂隙中緩緩降下青銅平台。
    平台中央的凹凹槽裏，靜靜躺著一枚刻著"xii"的齒輪鑰匙。
    馬曉偉剛要上前，整座鍾樓突然傾斜——三叉戟的機械觸手已經拆毀了支撐結構。
    "抓住我！"熟悉的女聲響起。
    馬曉偉轉頭看見曾經在貨運艙見過的女特工，她這次穿著銀色製服，從飛行器上拋下繩索。
    猶豫的刹那，懷表突然發出刺耳鳴響，表盤上浮現出父親最後的警告："不要相信任何活物！"
    飛行器上的女特工突然撕開臉皮，露出機械頭顱。
    馬曉偉縱縱身躍向青銅平台，在鍾樓坍塌的轟鳴中抓住了齒輪鑰匙。
    鑰匙接觸掌心的瞬間，所有機械運轉聲戛然而止。
    絕對的寂靜中，馬曉偉聽見自己的心跳與某個遠古鍾擺同頻共振。
    鑰匙自動飛向他的左腕，與皮膚上的"xii"標記完美融合。
    新的符文順著血管蔓延，在手臂上形成完整的機械城立體地圖。
    "第十二層權限已激活。"虛空中有齒輪咬合的聲響，
    "歡迎來到時間控製室，馬曉偉先生。"
    坍塌的機械城突然定格。無數齒輪懸浮在空中，組成通往裂隙深處的階梯。
    馬曉偉踏上第一級台階時，看見階梯盡頭站著父親的背影。
    那個身影轉過頭，露出機械與血肉結合的詭異麵容。
    "兒子，你來得正好。"父親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
    "讓我們把全人類都升級成完美的機械生命體。"機械手臂舉起刻滿符文的工具，
    "就像我們當年改造你母親那樣。"
    馬曉偉的懷表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青光。
    在光芒中，他看見自己左臂的符文全部亮起，皮膚下浮現出精密至極的微型齒輪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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