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偉的瞳孔劇烈收縮，左臂傳來的異樣觸感讓他渾身發冷。
    他緩緩抬起手臂，隻見皮膚下的齒輪紋路正隨著心跳頻率明滅閃爍。
    每一次脈動，都有細小的金屬零件在皮下重組，發出微不可聞的"哢嗒"聲。
    "這不可能..."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裏，右手顫抖著觸碰左臂。
    指尖傳來的觸感既有人類皮膚的柔軟，又有金屬的冰涼。
    當他用力按壓時，皮膚竟像液態金屬般凹陷，浮現出精密至極的機械結構。
    父親的身影在齒輪階梯上投下扭曲的陰影。
    那些懸浮在在空中的零件自動組合，在他背後形成巨大的全息投影。
    畫麵中，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子被固定在手術台上，胸口插滿連接著鍾表零件的導管。
    "你母親是第一個成功案例。"父親的機械臂劃過投影，畫麵切換到女子睜眼的瞬間
    ——她的虹膜裏閃爍著齒輪轉動的倒影，"人類肉體太過脆弱，唯有與機械融合，才能突破時間枷鎖。"
    馬曉偉的胃部痙攣起來。
    投影中女子茫然環視實驗室的模樣，與他童年記憶裏母親最後的微笑重疊。
    他突然想起七歲那年，母親臨睡前撫摸他額頭的手掌掌異常冰涼。
    "她不是病死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機械紋路滴落在青銅台階上。
    血珠接觸金屬的瞬間，竟被分解成細小的紅色齒輪，匯入懸浮的零件洪流。
    父親的頭顱以詭異的角度後仰，後腦勺裂開的金屬外殼裏伸出三根指針狀觸須：
    "死亡隻是碳基生命的定義。看，她現在多完美——"
    投影切換成某個機械城的核心區域，水晶棺中沉眠的女子全身覆蓋著發光的符文，胸口嵌著與馬曉偉懷表同款的十二層齒輪。
    地麵突然劇烈劇烈震動。
    懸浮階梯下方的時空裂隙急劇擴張，數以萬計的機械士兵如潮水般湧出。
    它們胸前的三叉戟徽章在行進中不斷重組，最終統一變形成"xii"標記。
    最前排的機械體突然集體跪地，金屬頭顱轉向馬曉偉的方向，發出整齊的電子音：
    "恭迎少主歸位。"
    懷表在口袋裏瘋狂震動。
    馬曉偉掏出來時，表蓋自動彈開，十二道青銅光柱交織成防護罩。
    最先衝來的機械士兵撞在光幕上，身體零件瞬間崩解，又被懷表吸收重組。
    但更多的機械體正從裂隙中湧出，它們開始融合變形，組合成高達百米的齒輪巨人。
    "這就是你想要的永生？"馬曉偉看著機械巨人胸口緩緩打開的艙
    門——裏麵密密麻麻排列著人類大腦，每顆都連接著發光的鍾表零件，
    "把活人改造成聽話的零件？"
    父親的身影突然閃現到麵前，機械手指點在他眉心。
    無數記憶碎片強行灌入：三叉戟組織的秘密集會、時間裂隙裏的機械神殿、被改造成懷表的人類意識體...最清晰的畫麵是年幼的自己躺在手術台上，父親正將微型齒輪組組植入他的左臂。
    "你生來就是機械城的鑰匙。"父親的聲音直接在大腦皮層響起，
    "當第十二層權限激活時，全人類的懷表都會同步——是時候把碳基生命升級為永恒的存在了。"
    機械巨人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
    馬曉偉左臂的符文全部亮起，皮膚下浮現出完整的機械城立體投影。
    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竟能讀懂那些懸浮在空中的齒輪傳遞的信息——每個零件都對應著現實世界中某個活人的生命體征。
    懷表突然掙脫掌控，懸浮在兩人之間急速分解。
    十二個齒輪組成鎖鏈形狀，一端扣住馬曉偉的機械左臂，另一端刺入父親胸口的能量核心。
    青銅色的數據流順著鎖鏈瘋狂湧動，馬曉偉感覺有某種龐大的意識正通過手臂入侵大腦。
    "不！"他本能地抓住最近的齒輪台階，金屬碎片在掌心割出傷口。
    鮮血滲入機械的刹那，整座懸浮階梯突然改變結構，所有零件開始逆向旋轉。
    父親發出不似人類的電子尖嘯，機械身軀出現數據紊亂的雪花紋。
    機械軍團集體僵直。
    馬曉偉趁機扯斷數據鎖鏈，懷表零件重新組合成戰鬥形態——十二個個齒輪環繞左臂旋轉，在皮膚表麵刻下新的符文。
    他福至心靈地抬手對準齒輪巨人，那些符文自動投射到空中，形成與機械城核心相同的控製界麵。
    "檢測到原始權限。"巨人的電子眼閃爍紅光，"執行最終協議——"
    時空裂隙深處突然射出耀眼的藍光。
    馬曉偉看到光芒中有模糊的人形輪廓，她胸口的十二層齒輪正在解體。
    當第一個零件脫落時，所有機械士兵同時跪地死機，連父親的動作都變得卡頓。
    "媽媽...？"馬曉偉不確定地低語。
    藍光中的身影似乎似乎聽見了呼喚，更多齒輪從她身上剝離。
    這些零件飛向馬曉偉的懷表，在表盤上重組出全新的第十三圈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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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突然暴起，機械臂化作利刃刺來：
    "不準接觸汙染源！"刀刃距離眼球隻剩厘米時，懷表迸發的藍光形成絕對屏障。
    馬曉偉看到表盤上新生的第十三圈齒輪開始轉動，整個世界隨之陷入詭異的慢動作狀態。
    在時間流速異常的間隙裏，他清晰看到每個機械士兵體內都蜷縮著人類的虛影。
    父親撕裂的金屬外殼下，隱約有半張熟悉的人臉在在掙紮。
    藍光中的女子已經褪去所有機械部件，向他伸出透明的手掌。
    "選擇吧，兒子。"她的聲音直接回蕩在意識深處，
    "是成為機械的奴隸，還是..."觸碰額頭的瞬間，馬曉偉左臂的機械紋路突然活了過來。
    那些齒輪自動脫離皮膚，在空氣中組成微型的時間旋渦。
    漩渦中心浮現出兩個未來圖景：
    一邊是齒輪咬合的無盡機械城，所有人類都變成行走的懷表；另一邊卻是荒蕪的廢墟，唯有時鍾塔殘骸上的青苔證明時間仍在流動。
    懷表突然劇烈震顫。
    第十三圈圈齒輪釋放出脈衝，將馬曉偉震退數步。
    他撞在青銅欄杆上，看到自己左臂的傷口裏流出銀藍色的液體——那不是血液，而是無數納米級的微型懷表。
    機械軍團重新啟動。
    父親的頭盔完全裂開，露出與機械融合的半個大腦：
    "看來需要強製同步了。"他抬手召喚出巨大的時空裂縫，更多型號的機械體正在集結。
    馬曉偉握緊懷表，感受著第十三圈齒輪帶來的奇異波動。
    當第一隊機械士兵衝來時，他鬼使神差地按下了表冠——整個世界突然陷入絕對靜止，唯有藍藍光中的母親身影還能移動。
    她指向馬曉偉的機械左臂，銀藍色液體突然沸騰。
    那些納米懷表自動重組，在皮膚表麵形成與母親胸口相同的解放印記。靜止的時空裏，父親機械身軀的接縫處開始滲出光點——那是被囚禁的人類意識正在逃逸。
    "記住，時間永遠選擇反抗者。"母親的身影開始消散，最後的藍光注入懷表。
    當時間重新流動時，馬曉偉的左臂已經變回血肉之軀，隻是手腕內側多了一圈發光的"xiii"標記。
    父親發出憤怒的電子咆哮。
    機械軍團集體開火，但所有攻擊都在接近馬曉偉時詭異地倒流。
    懷表上的第十三圈齒輪開始逆向旋轉，所過之處，機械士兵紛紛解體成原始零件。
    "這不可能！"父親的機械外殼不斷剝落，"第十二層權限已經是終極——"
    "你錯了。"馬曉偉舉起恢複人類形態的左臂，第十三圈標記投射出藍光網絡，
    "真正的永生不是變成機器..."光網籠罩整個機械城的瞬間，所有齒輪停止運轉，
    "而是讓時間記住我們曾經活過。"
    時空裂隙開始坍縮。
    父親的核心齒輪出現裂紋，裏麵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當第十三道藍光命中他時，機械外殼轟然炸裂，露出被金屬包裹多年的人類軀體——那是個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胸口嵌著半塊生鏽的懷表。
    馬曉偉怔怔地看著那張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臉。
    男子虛弱地抬起手，指向正在崩塌的時空裂隙深處："快走...控製室要重置了..."
    機械城的崩塌加速了。馬曉偉抱起昏迷的父親，在零件暴雨中衝向藍光指引的出口。
    懷表上的第十三圈齒輪正在消失，每轉動一度，就有更多機械結構化為塵埃。
    當他們躍入入最後的光門時，馬曉偉聽見無數齒輪同時停轉的寂靜。
    在意識模糊前的最後一刻，他看見母親的身影站在時光長河盡頭，輕輕合上了那本寫滿人類故事的巨大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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