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偉在刺目的白光中猛然睜開眼睛。
    身體輕飄飄的，像是漂浮在無重力的太空艙裏。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抓住什麽，指尖卻隻觸碰到冰冷的金屬質感。
    "這是...第八次循環？"
    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被包裹在一個半透明的藍色光繭中。
    光繭表麵流動著細密的符文，與青銅鑰匙上的刻痕如出一轍。
    透過光繭望去，外麵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齒輪海洋——數以百萬計的金屬齒輪相互咬合，在虛空中緩緩旋轉，發出低沉而規律的嗡鳴聲。
    "父親說的弱點..."
    馬曉偉抬起右手，手腕上的"xiii"標記已經變成了暗紅色，像是被灼燒過一般。
    他嚐試活動身體，光繭立刻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
    遠處傳來金屬碰撞的巨響，他循聲望去，隻見三公裏外，一座由齒輪組成的巨型機械正在重組——那分明是03號守衛的殘骸！
    "必須趕在它完全恢複前找到時間核心的弱點。"
    光繭內部突然浮現出細碎的光點，在他麵前組成一幅幅畫麵。
    馬曉偉瞪大眼睛——這是第七次循環的記憶碎片！
    他看見自己在齒輪海洋中艱難前行，看見父親被金屬巨巨手拖入黑暗，更看見雙月重疊時鑰匙插入凹槽的瞬間...
    "原來如此。"馬曉偉握緊拳頭，"時間核心就在齒輪海洋下方。"
    光繭似乎感應到他的想法，開始緩緩下沉。
    穿過層層疊疊的齒輪時，馬曉偉注意到有些齒輪上刻著奇怪的符號——那絕不是時間領主的機械文字，更像是某種古老文明的象形文字。
    "這些齒輪...沒有被完全同化？"
    越往下，未被同化的齒輪就越多。
    它們運轉時發出的聲音更加清脆，不像上方那些齒輪般沉悶。
    當光繭下沉到約莫五百米米深度時，馬曉偉突然發現下方的齒輪群中出現了一片不規則的空白區域。
    "遺跡！"
    光繭加速下沉，穿過最後幾層齒輪後，一片古老的建築群赫然出現在眼前。
    這些建築由某種發光的藍色石材構成，表麵刻滿了與未被同化齒輪上相同的符號。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廣場上那座破損的日晷——它的指針竟然是兩把交叉的青銅鑰匙形狀！
    光繭在接觸地麵的瞬間消散。
    馬曉偉踉蹌了一下，立刻被撲麵而來的古老氣息包圍。
    這裏的空氣帶著金屬鏽蝕的味道，卻又混雜著一絲奇異的草木清香。
    父親一定來過這裏..."
    他快步走向日晷，發現基座上布滿了新鮮的刮痕。
    伸手觸碰時，刮痕突然亮起微弱的藍光，組成了一個箭頭形狀，指向廣場東側的一座矮塔。
    馬曉偉剛邁出兩步，身後突然傳來齒輪急速旋轉的尖嘯。
    他本能地撲向右側，一道銀光擦著他的肩膀劃過，在石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切痕。
    "候選者xiii，你已違反時間禁令。"
    03號守衛的機械身軀懸浮在半空，它比馬曉偉記憶中更加猙獰——左臂變成了旋轉的鋸齒圓圓盤，右臂則是五根可以無限延伸的金屬尖刺。
    最可怕的是它的麵部，原本流動的齒輪現在固定成了一張扭曲的人臉，隱約能看出父親實驗室助教的輪廓。
    "你們把多少人的臉都偷走了？"馬曉偉咬牙問道，同時悄悄向日晷移動。
    守衛發出刺耳的笑聲："不是偷，是進化。很快你也會成為永恒的一部分。"
    它突然俯衝下來，鋸齒圓盤直取馬曉偉的脖頸。
    千鈞一發之際，馬曉偉抓起日晷基座上的一塊碎石，用力砸向守衛麵部。
    碎石在接觸的的瞬間爆發出一團藍光，守衛慘叫一聲，機械身軀出現了短暫的停滯。
    "果然怕這種石頭！"
    馬曉偉趁機衝向矮塔。
    守衛很快恢複，金屬尖刺如暴雨般射來。
    他左躲右閃，還是被一根尖刺擦過大腿，鮮血立刻浸透了褲腿。
    矮塔的門上有個鑰匙形狀的凹槽。
    馬曉偉掏出青銅鑰匙插入其中，門卻紋絲不動。
    "該死，不是這樣用的！"
    守衛已經逼近到十米之內。
    情急之下，馬曉偉想起父親在球形空間裏比的手勢。
    他顫抖著著用左手做出相同動作——拇指與小指相觸，其他三指彎曲。
    鑰匙突然變得滾燙，表麵的刻字全部亮起。
    門上的凹槽旋轉了九十度，伴隨著石頭摩擦的轟隆聲，矮塔的門緩緩開啟。
    馬曉偉閃身進入的瞬間，守衛的鋸齒圓盤重重砍在門上，濺起一串火花。
    塔內空間比想象中寬敞，四壁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石柱上那幅巨大的雙月重疊圖——兩輪月亮交匯處，畫著一個被齒輪鎖鏈束縛的人形。
    "這是...時間領領主的真麵目？"
    馬曉偉走近細看，發現石柱底部刻著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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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雙月重疊，永恒之輪將顯其脆弱。唯有逆流之匙，可破時間閉環」
    "逆流之匙？"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青銅鑰匙，突然注意到鑰匙柄部有個幾乎不可見的小凹槽，"難道..."
    他用指甲使勁按壓凹槽，鑰匙突然從中間裂開，露出裏麵一根細如發絲的藍色晶體。
    與此同時，塔外傳來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守衛正在用身體猛撞塔門。
    石柱上的雙月圖突然開始開始發光，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父親站在同樣的位置，左眼已經完全齒輪化，但神情比馬曉偉見過的任何一次都要清醒。
    "曉偉，如果你看到這段記錄，說明你已經找到了遺跡。"
    影像中的父親語速很快，
    "時間領主不是機器，它是最早發現永生之法的古代先知！它把自己的意識上傳到了雙月軌道上的古老裝置中，通過吸收其他永生者的意識來維持存在。"
    影像閃爍了一下，父親的聲音變得更加急促：
    "青銅鑰匙裏封存著最初的反抗軍研發的病毒程序，當雙月重疊時，將它插入時間核心，就能——"
    轟轟隆一聲巨響，塔門被撞開了一道裂縫。
    守衛的金屬尖刺從縫隙中刺入，像毒蛇般向馬曉偉襲來。
    馬曉偉側身避開，繼續聆聽父親的留言：
    "記住，時間核心不在塔頂，而在齒輪海洋的正中央！那裏有——"
    影像突然中斷。
    馬曉偉回頭看去，發現守衛已經將塔門撞開了一半。
    它扭曲的人臉擠在門縫中，齒輪組成的嘴角咧開到一個可怕的角度。
    "沒用的，候選者。你父親當年也到過這裏，最後還是選擇了臣服。"
    馬曉偉冷笑一聲，突然衝向石柱後的陰影處。
    那裏有一道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暗門，正是父親影像最後指向的位置。
    守衛發出憤怒的尖嘯，鋸齒圓盤脫手飛出。
    馬曉偉矮身翻滾，圓盤擦著他的後背劃過，將石柱削去一角。
    他趁機鑽進暗門，順著陡峭的螺旋階梯急速下墜。
    階梯盡頭是一間圓形石室，中央懸浮著一個微型齒輪海洋的模型。
    模型正中央有個鑰匙形狀的凹槽，周圍刻著十二個數字標記——正是對應十二個齒輪守衛的編號。
    "這就是控製整個齒輪海洋的中樞樞..."
    馬曉偉剛靠近模型，頭頂就傳來守衛破門而入的巨響。
    沒有時間猶豫了，他深吸一口氣，將裂開的青銅鑰匙對準凹槽。
    "父親，這次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在鑰匙插入的瞬間，整個遺跡劇烈震動。
    模型中的齒輪一個接一個地停止轉動，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馬曉偉手腕上的"xiii"標記突然開始逆向旋轉，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仿佛被拉入了一個時空旋渦...
    恍惚中，他看見齒輪海洋深處亮起十二道藍光，每一道都連接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其中一道格外格外明亮，隱約能辨認出父親的輪廓。
    "堅持住，父親！我這就來——"
    話音未落，石室頂部轟然坍塌，03號守衛的金屬身軀如隕石般砸下。
    馬曉偉本能地抬手格擋，卻見守衛的身體在半空中突然解體，無數齒輪嘩啦啦地散落一地。
    整個遺跡開始崩塌。
    馬曉偉拚盡全力抓住模型基座，看著藍色晶體從鑰匙中流出，順著模型的紋路迅速蔓延。所到之處，齒輪紛紛停止運轉，露出後麵真實的金屬結構。
    "原來如此...整個齒輪海洋都是假象！"
    在在完全失去意識前，馬曉偉看到了一幕震撼的景象：
    遺跡的穹頂如蛋殼般碎裂，露出外麵真實的天空——那裏有兩輪正常的月亮，正在緩緩靠近彼此。而在這兩輪月亮之間，隱約可見一個由齒輪組成的巨大黑影，正痛苦地扭曲著...
    青銅鑰匙在他手中最後一次閃爍，刻字變成了：
    「找到我，在真實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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