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蕭墨衍嘶的吸一口氣：“怎麽不說一聲？”
    “怕你緊張，到時候把我珍貴的藥汁浪費了。”宋錦嫿笑著道。
    藥汁慢慢進入他的眼睛裏，宋錦嫿又拿出銀針，刺進他眼周的穴位裏。
    蕭墨衍感覺到了眼睛有脹痛傳來，慢慢的……脹痛化為劇痛，他的拳頭握得更緊。
    宋錦嫿的手指按在他的太陽穴上。
    她手指輸出功力為他緩解疼痛，而他身上的紫氣，卻源源不斷進入宋錦嫿的身體裏。
    宋錦嫿臉上是抑製不住的愉悅。
    原本匱乏的功力，慢慢變得充盈，而她也再次感受到了，他眼睛裏的毒蟲。
    毒蟲因為藥汁，在掙紮，在瘋狂蠕動。
    蕭墨衍舒服了一些，他抬手，握住了宋錦嫿的手腕：“好疼……”
    話沒說完，他的意識抽離。
    一瞬間的失去意識，醒來的時候，他發現置身在無邊的黑暗中，周圍迷霧蒙蒙……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四麵八方而來。
    蕭墨衍看到前麵有一個人影走動。
    他迅速追了上去。
    走近後，他才發現，對方是個女子。
    她身材窈窕，提著一盞綠色的燈籠，行走在紅色的花海中。
    一身白色的衣服，讓她成為了這片花海中，唯一讓人心中有些許安心的顏色。
    蕭墨衍不緊不慢跟著她，順便打量著四周。
    看不到其他的東西，隻有花海，還有她。
    女子提著燈籠，始終背對著他而前行。
    慢慢的，他們來到了河邊。女子上了河上麵建立的木橋。
    木橋是幾根歪扭的樹捆在一起的，讓橋又破又陳舊。
    蕭墨衍也跟著上了橋，隻是才走兩步，他看到黑色的河水裏，伸出了枯槁的手，手拚命向上抓。
    他不自覺瞪大了眼睛。
    河裏居然有怪物？
    蕭墨衍一邊走，一邊看河裏的手。
    “你一縷生魂，怎的到奈何橋了？”前方傳來女子的聲音。
    蕭墨衍抬眸，看到一直背對著他而行走的女子，此時站在橋中央，提著燈籠看他。
    綠色的光，投射在她的臉上。
    她披散著頭發，眉眼如畫，美麗卻又妖異，鬼氣森森的。
    蕭墨衍嘴裏念叨：“奈何橋……”
    好熟悉的名字。
    “原來是重瞳子，身上好重的殺戮之氣，你心中有怨嗎？”
    女子在他慌神的一瞬間，忽然到了他的眼前。
    蕭墨衍抬眸看她。
    而她則伸出一隻手，挑起了他的下巴。
    她唇角噙著笑，妖冶，魅惑眾生。
    蕭墨衍的怨，藏於心中最深處。
    小時候被皇兄們拿著石頭砸，被迫下跪，挨打……因為生病，喝了一碗藥，醒來的時候，他徹底失明。
    剛失明的那段日子，他不習慣。
    撞到各種東西上。
    然後有一天，有個小太監說給他帶路，結果把他帶到了一處河池裏，河池裏都是泥濘……還有砸到他身上的腥臭泥濘。
    他被按在黑糊糊，臭得令人嘔吐的水池裏，喝了好幾口混合著泥巴的水。
    怎麽回去的，他不記得了。
    隻知道周圍的笑聲刺耳，刺得他好難受。
    他們罵他：怪物。
    太子哥哥來的時候，他哭了好久好久，問太子哥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他們總是這樣欺負自己。
    他說了什麽，蕭墨衍也不記得了。
    隨著年齡的成長，他被騙次數多了，便再也不相信皇宮裏的人了。
    除了太子哥哥。
    可是對他好的太子哥哥，有好長一段時間，他也見不到他。
    後來，他才得知，太子哥哥病重，在那一年裏，他出不了寢宮，臥病在床，根本起不了身，與活死人無異。
    成年後的他，明白了為什麽自己遭人厭棄。
    皇宮表麵風平浪靜，可是暗地裏浪潮洶湧，年幼的他，失去了光明。成年後的太子哥哥，失去了健康。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女子的手指從他的下巴，慢慢移到他的唇上。
    蕭墨衍感受到她手指上的涼意，強烈的悸動席卷而來。
    女子收回手指，下一秒點在他的眉心上。
    “醒了？”
    宋錦嫿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蕭墨衍意識還是迷糊的，可是她的聲音，卻與奈何橋出現的女子聲音重疊了。
    留有餘韻的悸動，令他控製不住握住了宋錦嫿的手：“我怎麽了？”
    “興許是蟲子掙紮太狠，影響到了你，你短暫地暈厥了。”宋錦嫿說著，抽回了自己的手。
    剛才他暈厥後，渾身的血氣洶湧。
    許是夢到了讓他恨到極致的事情。
    蕭墨衍聽到她的解釋，鬆開了她的手：“讓宋姑娘見笑了。”
    “這是正常的。今天已經結束了，你回去後好好休息，從今天開始算，接下來的六天時間，你每天都得來，假設斷了一天，你眼內的毒蟲會有力氣反撲，到時候後果非常嚴重，會不會徹底失明，我也說不準。”
    宋錦嫿一邊說，一邊幫他把眼上的綢布給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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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撲？”他呢喃著問。
    “也就是毒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能會殊死一搏。你知道吧，人走到窮途末路，會魚死網破，你死我亡，隻考慮生存的低等生物，更是遵循這條規則。”宋錦嫿跟他解釋。
    “好，我知道了。”蕭墨衍回答道。
    他很疑惑，自己接觸宋錦嫿，就會進入漆黑的世界。
    是重瞳的原因，讓他窺見了，她的未來……還是過去？
    那真的是她嗎？
    宋家小姐，長那樣的嗎？
    他扶著椅子站起來，恢複了情緒。
    宋錦嫿看他變成跟尋常無異的模樣，聲音帶著笑：“看來你已經可以回去了。記得我說的話，不能斷。不能給毒蟲休養生息的力氣。”
    “好，本宮謹記教誨。我們定親的事兒，你還是有反悔的機會的。”蕭墨衍跟她說。
    宋錦嫿怎麽舍得放棄到嘴的肥肉呢。
    他身上的紫氣，可是讓她今天的功力直接提升到了兩成。
    如果日日跟他呆在一起，說不準她會在一兩年內，恢複到十成。
    到時候閻君就是個屁，她殺到地府，閻君不答應她的要求，她把地府掀了。
    想到呆在他的身邊，就能恢複十成的功力，她看著蕭墨衍的眼神，慢慢有了一絲病嬌的貪念在其中。
    宋錦嫿為何會在地府，久久都沒投胎，說白了，她在世的時候，既不算好人，又不算壞人，她，從來都遵循本心的意願。
    對力量的貪，便是她最讓閻君防備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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