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穀地牢的腐臭味裹著丹砂氣息鑽進鼻腔時，林默正用青銅鏡碎片切割玄鐵鎖鏈。昏迷的巫族少女腕間銀鈴輕顫，發出與母親遺物相同的招魂調。當最後一道鎖鏈斷裂，少女突然睜眼，瞳孔中綻放出雙生並蒂蓮的異象。
    "阿蓼終於等到您了。"少女冰涼指尖撫過林默眉心燈印，"大祭司預言的重瞳者。"
    鎖鏈墜地的巨響引來看守。林默反手擲出變異傀線，暗金絲線在空中交織成巫族祭紋，瞬間抽幹三名築基修士的精血。詭異的是，屍體倒地後竟化作南宮霄模樣的紙人，心口都貼著生辰八字。
    "是南宮家的替命傀術！"阿蓼扯開衣襟，露出心口嵌著的青銅鏡殘片，"他們要的不是我，是您從鏡淵帶回的..."
    地牢穹頂轟然坍塌。南宮霄踏著朱雀火浪淩空而立，手中巫幡懸掛著七顆巫族頭骨。最中央那顆的眉心處，赫然與林默有著相同的暗金符紋。
    "你以為逃得出三千因果線？"南宮霄搖動巫幡，林默懷中的青銅鏡突然發燙，"從你出生那刻起，就注定要成為我南宮氏的..."
    阿蓼突然咬破舌尖，血霧在空中凝成彼岸花圖騰。林默體內的九劫燈焰與之共鳴，竟在兩人腳下綻開赤色蓮台。時空扭曲的刹那，他們墜入青銅鏡製造的因果繭中。
    ......
    繭內世界是無數記憶碎片拚湊的混沌空間。林默看見七歲的自己正在院中搗藥，母親脖頸後的巫紋卻與南宮霄的胎記如出一轍；另一個碎片裏，青陽子將九劫燈按入嬰兒額頭，而那嬰孩繈褓上繡著南宮家朱雀紋。
    "這才是往生潭篡改的真相。"阿蓼的聲音從虛空傳來，"三百年前巫族內亂，南宮祖先是您母親的同胞兄長。"
    記憶風暴突然暴走。林默抱頭跪地，額間燈印滲出金血。他看見母親被鐵鏈鎖在祭壇那夜，南宮霄的父親捧著巫族聖器走來，而聖器上鑲嵌的正是青銅鏡殘片。
    "因果繭能暫時隔絕南宮家的窺視。"阿蓼將心口殘片嵌入林默的青銅鏡，"但您必須在我魂飛魄散前，找到命格嫁接的錨點。"
    完整青銅鏡浮現的瞬間，林默在鏡中看見兩個重疊世界。現世藥王穀正在舉行祭天儀式，九尊丹爐烹煮著三千修士；而鏡淵中的黑袍林默端坐血蓮，腳下跪拜的竟是青陽子與南宮先祖。
    "原來我才是因果錯位的源頭..."林默突然嘔出黑血，蝕日蠱正在吞噬這段記憶。阿蓼的並蒂蓮瞳爆發出強光，兩人神魂瞬間完成共感。
    無數畫麵湧入識海。三百年前母親為保巫族血脈，將聖器封入剛出生的南宮霄體內；二十年前青陽子剖出聖器殘片，植入還是嬰兒的林默眉心；三日前鏡淵中的廝殺，實則是聖器在爭奪宿主。
    "用九劫燈燒斷因果線！"阿蓼肉身開始透明化，"在南宮霄完成命格嫁接前..."
    青銅鏡轟然炸裂。兩人跌回現實時，正落在藥王穀祭天台上空。九尊丹爐噴射出幽冥鬼火，爐身上浮現的林默生辰八字正在滲血。南宮霄腳下的命盤大陣已運轉到第三重，他手中巫幡正將林默的巫紋轉移到自己眉心。
    "多謝你替我溫養聖器。"南宮霄的瞳孔變成並蒂蓮狀，"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阿蓼突然化作流光沒入林默體內。他背後展開十二道琉璃骨刺，每根骨刺都浮現著不同時期的記憶畫麵。九劫燈焰從毛孔中噴湧而出，竟將祭天台燒成巨大的因果熔爐。
    "你以為篡改因果就能奪我命格？"林默的聲線重疊著萬千巫族怨魂的哀鳴，"殊不知這三千因果線..."他扯斷纏繞手腕的血色絲線，"早成了我的兵器！"
    被斬斷的因果線在空中扭曲成鎖鏈，將南宮霄的命盤大陣反捆。藥王穀地脈突然塌陷，露出深埋地心的巫族祭壇。壇中央的青銅棺槨自行開啟，裏麵躺著與林默麵容相同的古屍，胸口插著半截巫幡。
    "不...這不可能..."南宮霄的並蒂蓮瞳開始滲血，"初代巫尊的屍身怎會..."
    林默的琉璃骨刺盡數沒入古屍體內。時空靜止的刹那，他看見母親抱著嬰兒站在祭壇前，將九劫燈焰按進嬰兒天靈蓋——那嬰兒的繈褓，分明裹著南宮家的朱雀錦緞。
    "原來我就是被抹去的因果。"林默在明悟中輕笑，抬手將古屍與南宮霄同時投入九劫燈，"現在，該重寫命格了。"
    燈焰暴漲三千丈。當光芒熄滅時，祭天台上隻剩林默獨自站立。他手中的巫幡浮現出南宮霄的麵容，而眉心燈印裏旋轉著雙生並蒂蓮。藥王穀修士們的本命法寶盡數碎裂，他們的記憶正在被青銅鏡重塑。
    阿蓼的聲音從識海深處傳來："當心，真正的黑袍要來了..."
    雲層中降下血雨。林默低頭看著掌心浮現的因果繭，其中封印著南宮霄最後的慘叫。而在地脈深處的巫族祭壇，那具青銅棺槨正滲出黑色霧絲，逐漸凝成與他完全相同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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