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穀禁地的石門在月光下淌出血淚。
    林默握著母親破碎的銀鈴，掌心被鈴鐺內緣的巫紋刺得血肉模糊。青陽子殘魂在燈印中忽明忽滅："把頭骨放進往生潭，你就能看到當年的真相——但記住，絕不可觸碰潭水！"
    石門轟然開啟的瞬間，脊椎突然傳來鑽心劇痛。三日前南宮霄留下的血髓蠱正在瘋狂扭動，竟在皮下凸起蛛網狀血線。林默踉蹌著扶住岩壁，發現蠱蟲啃噬的骨縫裏滲出金血——這是《九劫涅盤經》突破第二重的征兆。
    潭水比想象中更詭異。水麵漂浮著無數具林默的倒影，有的白發蒼老，有的渾身鱗甲，最駭人的那個倒影居然在笑。當他取出母親頭骨時，所有倒影突然齊聲尖叫。
    "阿默...快逃..."頭骨的眼窩燃起碧火，發出母親的聲音，"南宮家用往生潭篡改因果，他們把你..."
    潭水毫無征兆地沸騰。林默的倒影們伸出蒼白手臂，將他硬生生拽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潭水灌入口鼻時，血髓蠱爆發出刺目紅光——南宮霄的劍光正劈開禁地結界。
    "找到你了，小老鼠。"南宮霄腳踏朱雀虛影，"原來你娘的頭骨藏著巫族聖器的秘密。"
    林默在潭水中艱難睜眼。水下世界與藥王穀鏡像對稱，隻是所有建築都由白骨壘成，空中飄著人皮燈籠。更可怕的是，他在這個世界感受到澎湃的靈力，而南宮霄的倒影正跪在"往生潭"邊對他叩拜。
    "這是...鏡淵？"青陽子殘魂劇烈震蕩，"難怪往生潭能照前世，原來連接著因果倒置的裏世界！"
    南宮霄的本命飛劍已刺到眉心。林默本能地抓向潭底，卻摸到塊刻著巫族祭文的青銅鏡殘片。鏡麵映出南宮霄脖頸後的朱雀胎記——那分明是巫族叛徒的黥刑印記。
    "原來你身上流著巫族的血！"林默在劍鋒割破皮膚前怒吼，"三百年前出賣同族的叛徒後裔！"
    南宮霄瞳孔驟縮。劍勢微滯的刹那，林默將青銅鏡殘片插入心口。劇痛引發體內九劫燈焰暴走，竟將兩人同時卷入鏡淵世界。
    ......
    林默在屍臭味中蘇醒。這個世界的藥王穀正在舉行慶典，廣場中央的丹爐裏烹煮的卻是南宮霄。他看到另一個自己端坐高台，額間巫紋流轉，腳下跪著藥王穀長老。
    "歡迎來到因果倒置的鏡淵。"黑袍林默抬手喚起血浪，"在這裏，巫族才是修真界的主宰。"
    真實世界的南宮霄突然發出慘叫。鏡淵中的他正被抽骨煉器，而黑袍林默手中的脊骨劍，竟與外界南宮霄的佩劍產生共鳴。
    "殺了他，你就能取代這個世界的巫尊。"黑袍扔來把刻滿怨咒的骨刀，"或者...永遠困在鏡淵。"
    現實中的南宮霄七竅滲血。他脖頸後的朱雀胎記正在龜裂，露出底下被封印的巫族刺青。林默握刀的手突然被母親頭骨按住，碧火順著臂骨燒進識海。
    "鏡淵是因果的裂縫。"母親殘魂的聲音帶著悲憫，"若在此殺人，現世對應的存在也會..."
    黑袍林默突然暴起。骨刀斬落的瞬間，真實世界的藥王穀主峰轟然坍塌。林默驚覺兩個世界的痛感正在同步，自己左臂出現深可見骨的傷口，而黑袍的傷口卻出現在右臂。
    "明白了麽？"青陽子殘魂突然暴漲，"在鏡淵受到的傷害會鏡像反饋到現世！"
    南宮霄的飛劍再次襲來。林默發狠撞向黑袍，兩人跌入沸騰的往生潭。在現實與鏡淵的雙重痛楚中，他看見黑袍胸口嵌著完整的青銅鏡——那正是母親頭骨缺失的天靈蓋！
    "原來聖器藏在..."林默在意識渙散前咬破舌尖，"你的心髒！"
    血髓蠱在這時發生異變。吸飽巫族真血的蠱蟲破體而出，化作背生骨翼的血色蜈蚣，一口咬住黑袍林默的咽喉。現實中的南宮霄突然捂住脖子，朱雀玉佩應聲碎裂。
    當林默帶著青銅鏡爬回現世時，禁地已淪為廢墟。南宮霄不知所蹤，往生潭水幹涸見底，露出潭底數以萬計的巫族碑文。青陽子殘魂正在消散："快看碑文...這是..."
    碑文記載著驚天之秘：藥王穀曆代穀主皆為巫族傀儡，所謂煉丹修仙不過是鎮壓巫族氣運的騙局。而九劫涅盤經的最後一重，需要吞噬九位渡劫期修士的道果。
    晨曦穿透烏雲時，林默脊椎上的傷口已經愈合。血髓蠱化作的蜈蚣盤踞在肩頭，正在啃食南宮霄留下的巫毒娃娃。他撫摸心口的青銅鏡，鏡中映出的不再是倒影，而是萬千巫族怨魂的哭嚎。
    藥王穀警鍾長鳴。林默捏碎從鏡淵帶出的玉簡，裏麵記錄著三百年前南宮家血祭巫族的影像。當他的指尖觸碰到母親頭骨時，青銅鏡突然映出某個地牢場景——那個昏迷的巫族少女正被鐵鏈鎖在丹爐旁，手腕銀鈴與他懷中的殘鈴產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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