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婉和裴封帶著小熠，去了上次去的張嬸子家裏。
    現在是冬天快要沒多久就要過年了，地裏基本沒啥活，是農閑的日子。
    幾乎家家戶戶都是在自家屋裏待著，很少出門。
    到了那裏，張嬸子開門瞧見是薑婉他們，先是一愣，隨後高高興興把人迎進來。
    上次這幾天過來一趟，她便賺了不少好東西，麵對這樣的好事，自然是歡迎得不行。
    “來來來，進屋坐。”
    上次跟小熠一塊玩的小虎子也在。
    兩個小孩一開始還不熟，漸漸的居然開始坐在一塊說話了
    薑婉和裴封一看，瞬間知道這趟來對了。
    張嬸子家裏孩子多，都是一些愛鬧騰愛說話的，哪怕小熠不搭理他們，他們也不會放心上，反而還會越挫越勇，不停跟小熠說話。
    一來二去。
    小熠還真就跟他們玩到一塊了。
    薑婉忽然想起了剛剛在大隊裏遇到的那個小孩，“嬸子，咱們大隊裏是不是有個流浪的小孩？”
    她瞧著那孩子的樣子，也不像是有父母的樣子。
    張嬸子立馬明白了，“你們說的是狗蛋吧，是不是很瘦，衣服破破爛爛的，大冬天的連雙鞋勉強能穿的鞋子都沒有。”
    薑婉點頭，“嗯，應該是他。”
    “嬸子，他沒有其他親人嗎？”
    “怎麽任由他流浪？”
    張嬸子歎氣，“狗蛋是可憐的娃，他一出生親娘就沒了，後來才幾個月的時候，親爹一跤摔死了，他爺奶年紀大了，養活自己都困難，哪裏還能養活一個孩子。”
    “至於他幾個叔叔伯伯家裏，人家也有自己的孩子要養，這年頭誰家都不富裕，養孩子可不是養個小貓小狗。”
    “其實這些都不是問題，狗蛋的那些親人不想養他，是因為他精神不正常，又愛偷東西，還愛說謊騙人。”
    “別人問他爹娘去哪了，他總是會騙別人說他爸是機械廠裏的高級工程師，他媽媽是很疼他，很喜歡他，隻是他們走散了，他找不到爸爸媽媽了。”
    說到這裏，張嬸子眼底的憐憫更深了。
    “瞧瞧，狗蛋那孩子都得了瘋病了，說胡話這麽嚴重，正常人家誰敢收留他？”
    狗蛋是在大隊裏出生的，他那對爹娘也都是大隊的人，甚至他爺爺奶奶往上數好幾代都在趙家大隊生活。
    他爹娘早死了，哪來的機械廠高級工程師爸爸，哪來的媽媽。
    因為這些瘋言瘋語，大隊裏的人看見他都會躲得遠遠的，連他幾個親叔叔都不管他了。
    薑婉微微一怔。
    機械廠工作的高級工程師爸爸……
    一個從小在鄉下出生長大的小孩，怎麽知道這些？
    難不成是聽別人說的？
    裴封問出了薑婉的心中疑惑，“嬸子，我記得縣城的機械廠好像也沒一個高級工程師，狗蛋那孩子……怎麽知道這些？”
    他們這是小地方，機械廠的水平低，自然沒有什麽厲害的人才。
    像這些高級工程師，一般都是在那些大地方的機械廠裏工作，是廠裏難得的人才。
    一個鄉下出生，從沒去過其他地方的小孩知道這些，確實很讓人意外。
    張嬸子搖搖頭，“估計是聽大隊裏的那些知青說的吧，那些知青有好些都是從大城市來的，時不時會給大隊裏的孩子，說一說城裏的人。”
    ……
    在張嬸子家裏玩了大半天，收獲滿滿。
    小熠交到了新朋友小虎子，還跟幾個小夥伴一塊去張嬸子家裏的自留地裏，拔了大蘿卜，大白菜，在張嬸子的幫助下。
    小熠成功跟張嬸子家隔壁的鄰居，用布票還有錢換了一隻老母雞。
    一家人收獲滿滿。
    薑婉還在裴封的幫助下，成功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老師和師母。
    當瞧見他們身體健康，沒啥大事之後她終於放下了。
    看完兩個老人。
    一家三口剛出了趙家大隊，打算回去。
    沒想到。
    今天他們救的那個狗蛋，不知道從哪裏跑了過來，一直在薑婉身後跟著她。
    她走到哪，他就偷偷跟到哪裏。
    裴封回頭看了眼不遠處一直跟著他們的小孩，微微皺眉，“你帶著小熠先走，我過去問問情況。”
    他們已經出了趙家大隊。
    這小孩一直跟著他們也不是個事。
    薑婉腳步一點，點頭道， “也行，問清楚也好。”
    “別讓他繼續跟著我們了。”
    小熠不喜歡他們把精力放在其他的小孩身上，他們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家裏有小熠一個已經夠了，怎麽可能會收養一個跟他們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
    裴封看了眼薑婉懷裏已經睡熟的孩子，嗯了一聲，“好，我過去看看就回來，你先帶著小熠往前走，我隨後跟上來。”
    另一邊。
    遠遠的，狗蛋瞧見自己已經被前麵的人發現了，穿著一身軍裝的裴封還往他這裏跑過來，他瞳孔微微一縮，下意識想要往回跑，不想被抓到。
    可當瞧見薑婉抱著小熠已經離開。
    不知為何，狗蛋又停下腳步，目光呆愣愣地望著薑婉抱著那個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小孩，遠遠離去，漸漸消失在他眼前。
    此時，裴封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目光銳利打量著眼前的狗蛋，沉聲開口，“老實交代，你為什麽要一直跟著我們？”
    剛剛救這孩子的時候，他還給了他一些錢和票。
    按理不應該再來找他們才對，難不成是想要賴上他們？
    狗蛋抿了抿唇，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聲音悶悶的，情緒十分低沉仿佛被人拋棄的小狗，小腦袋也漸漸低了下去。
    “她很像我的媽媽，我想媽媽了。”
    但卻不是，模糊的記憶中，媽媽好像不長這樣。
    媽媽沒有這麽漂亮。
    媽媽不要他了。
    裴封愣了一下，又想起了剛剛張嬸子說過的話。
    他下意識想說，他媽媽已經生他難產去世了，可下一秒，他麵對眼前的孩子，又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從前小熠也沒有媽媽陪伴在身邊，這孩子跟小熠差不多大，還隻是個孩子，想媽媽也正常。
    “回去吧。”裴封摸了摸狗蛋的小腦袋，又從身上掏出一點錢給他。
    “這些錢你拿著，跟周圍的人換點吃的，如果遇到困難，你可以去找大隊長尋求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