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剛哄睡沒多久。
    裴封回來了。
    薑婉問道，“怎麽樣，狗蛋是怎麽處理的？”
    裴封坐在了薑婉的身邊，搖頭輕聲歎息。
    “狗蛋應該是小時候摔傷了腦袋，說話很混亂，聽趙家大隊的大隊長說，狗蛋精神有些不正常，說話也瘋瘋癲癲的，總是念叨著他爸爸是機械廠的工程師，他媽媽很愛他。”
    “他還說他有個好聽的名字，不叫狗蛋，但你問他叫什麽，他又說不出來，連他想象中的爸爸媽媽名字都說不出來。”
    “狗蛋看著才四五歲的樣子，實際上他已經七歲了，估計是因為營養不良，才導致他瘦瘦小小的。”
    薑婉愣了愣，“狗蛋的病這麽嚴重？”
    精神類的疾病都不好治。
    尤其是現在醫療還不夠發達，很多病都沒法治。
    沒想到狗蛋小小年紀，居然有這樣的病。
    裴封點頭，“嗯，大隊裏還有些剛來的知青，聽了狗蛋的話信以為真，主動幫他找爸爸媽媽，找到後麵發現狗蛋說的那些話根本不可信，這才收手了。”
    京市距離他們這個地方很遠很遠。
    哪怕是人販子拐孩子，也不可能拐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丟掉。
    更何況，狗蛋跟他那個親爹長得像，又是村裏人看著長大的，覺得不可能是假的。
    薑婉抿了抿唇，“那狗蛋最後是咋處理的？”
    那孩子的精神狀況不穩定，年紀又小，村裏也不管不問，現在可是大冬天，前幾天下了好幾場雪，這幾天雪開始化了格外地冷。
    要是繼續放任他一個人在外麵，很有可能會被凍死。
    裴封搖頭，“我找趙家大隊的大隊長問了，他說他們每個月，會給狗蛋送些吃的還有有些生活用品過去，狗蛋還有親人，隻是那些親人都不願意管他，他也算不上孤兒，大隊那邊也不好插手。”
    “走之前，我給狗蛋塞了一些錢和一些糧票，讓他沒飯吃了就用這些去找人換，應該暫時沒什麽問題。”
    至於其他的，他也無能為力。
    臨走之前，趙家大隊的大隊長問他要不要收養狗蛋，他拒絕了。
    原因無他，家裏已經有了小熠，小熠又是這個情況，他和薑婉的工作都很忙，連自己的親骨肉都顧不過來，哪裏還會去收養一個外人。
    哪怕再可憐狗蛋，這點分寸他還是有的。
    不知為何，薑婉回想起今天狗蛋看她的那個眼神，還有他拉著她的衣服說的那些話，心裏總是忍不住生出幾分異樣的不忍。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哪怕在醫院遇到很多可憐的病人，她都沒有這種感覺。
    薑婉張了張嘴，本想說要不她找個時間去看看狗蛋的病，如果能治那自然最好，要是不能治那就這樣吧。
    可轉念她又想到了小熠。
    如今那本醫書已經找到，給小熠治病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她在醫院的工作本來就很忙，下班之後的時間不多，如果給小熠治病，那就不能再幫助狗蛋了。
    一邊是缺席多年的親兒子，另一邊隻是一個今天剛遇見的陌生孩子。
    是個正常人都知道怎麽選。
    於是，薑婉又把快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算了，還是先顧著小熠吧，
    雖說醫者仁心，但人都有私心，她並不是多麽偉大無私的醫生，關鍵時刻，她更希望救自己在乎的人。
    翌日。
    薑婉今天不用上班，她總算可以好好睡一個好覺了。
    至於裴封，一大早上他就去上班了。
    一覺醒來，已經大中午。
    小熠早早就已起床，在劉大娘的幫助下，洗漱好吃完早飯，開始看繪本，學習寫字。
    雖然他還沒開始上學，但一些基礎的字，裴封和薑婉都會輪流教他，隻要有空，夫妻倆都會抽出時間，來陪孩子學習或者玩。
    自從認字之後，小熠喜歡上了看連環畫，他甚至還會自己跟著上麵的畫，學著畫畫， 認識的字一天比一天更多，遇到不懂的字，還會主動問爸爸媽媽。
    相比從前，小熠開朗了許多。
    發現媽媽一直沒起床。
    小熠拿著畫好的畫，踩著凳子拿著鑰匙打開了房門。
    又脫掉鞋子，爬上了薑婉的床，見她還在睡，睡得很香。
    小熠也困了，打了個小哈欠，爬進媽媽的懷裏抱著媽媽睡了過去。
    剛從廚房忙活出來的劉大娘，正好瞧見這一幕，她無奈笑笑搖頭，把母子倆的房門給關上。
    隻要中午小婉沒起床。
    小熠就會像今天這樣爬到爸爸媽媽的床上，跑進媽媽的懷裏，跟她一塊睡覺。
    不過，這樣的情況小婉也習慣了，因此並沒有過多阻止，還交代她別讓小熠踩凳子開門的時候摔著就行，其他的都不用管。
    房內。
    薑婉一覺醒來，瞬間發現了趴在自己懷中睡熟的小家夥。
    看著孩子睡得紅撲撲的小臉，還有他手裏拿著的畫。
    畫上是幸福的一家三口，還有從小照顧小長大的劉大娘。
    薑婉看著這張五顏六色的畫，心裏又軟又暖，忍不住摸了摸小熠睡得紅撲撲的小臉。
    這孩子真的很乖。
    哪怕她缺席了他五年的時間，他得知她的身份之後，也不會怨她，他隻會傷心自己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夠好，媽媽這才不要他了。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
    劉大娘連忙解下圍裙去開門。
    門一打開。
    七八個穿著體麵，瞧著像是領導一樣的人過來了，有些人手裏還提著有些高檔的禮品和酒水。
    這麽多人，一下子給劉大娘弄懵了。
    她隻認識其中的一個，小婉的師兄趙明，以及周母。
    “你……你們是？”
    趙明立馬上前解釋道，“大娘，小婉在不在家，這幾位都是海市那邊來的醫學專家，過來找小婉探討一下周同誌和楊同誌兩人的病情的。”
    “還有幾位是我和小婉學校裏的兩位教授，以及咱們醫院的副院長。”
    周父和楊秀雲還沒出院，但是他們兩人的病已經得到了控製，現在隻需要好好休養即可。
    這事驚動了海市那邊不少的醫學專家，尤其是那些曾經給兩人看過病，卻宣布無法醫治的幾位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