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二、
    晝夜平分際 靈芽承露調陰陽
    龍虎交會時 玉柱擎天鎮乾坤
    一、桃溪浸綠染雲裳 柳線穿珠織錦章
    春分前三日，牛膝穀的桃花便按捺不住性子，率先綻破萼片。懷錚坐在玉柱下，看那胭脂色的花瓣順著牛膝泉漂流，竟在水麵聚成太極圖的形狀，陰陽魚眼處分別停著隻翠鳥與白鷺，正隔泉相望。
    “這是‘陰陽報時鳥’，專司節氣更替的祥瑞。”土地公拄著拐杖走來，杖頭掛著串用春分豎蛋串成的風鈴，“今日卯時三刻，北鬥七星的‘天權星’會落在泉心，你需用‘牛膝靈莖’引動星芒，調和穀中陰陽。”
    懷錚點頭，望向掌心的雷神印——經過驚蟄七日的雷氣淬煉，印記已化作青紫色，形如牛膝莖稈纏繞雷霆。他抬手輕揮，玉柱中便抽出根晶瑩的莖稈，頂端開著五瓣淡紫花，每片花瓣上都映著北鬥七星的虛影。
    卯時三刻，天權星準時落入泉心，化作枚銀色的蓮子。懷錚將靈莖插入水中，花瓣瞬間張開，如手掌握住蓮子。隻聽“嗡”的一聲輕響，泉麵泛起萬千漣漪，每道漣漪中都映出兩個懷錚的虛影，一黑一白，一剛一柔，正是他體內陰陽二氣的顯化。
    “小心！陰陽失衡則靈根受損！”土地公急忙搖響風鈴，豎蛋上的朱砂咒文紛紛飛起，在空中織就道金色屏障。懷錚隻覺心口如被撕裂，半邊身體滾燙如焚，半邊卻冷若冰霜，低頭看見靈莖竟分成兩岔，一岔生紫花，一岔結紅果，正是牛膝“雌雄同株”的異象。
    二、龍虎交會凝真汞 龜蛇盤結煉大丹
    劇痛中，懷錚忽然想起《牛膝仙經》中的“陰陽交感篇”，強運真氣在丹田結成太極。他閉目凝神，隻覺意識化作兩道流光，一道如青龍直上九霄，一道似白虎深入黃泉。在那天地交界處，竟看見雷神與藥仙相對而坐，中間擺著座陰陽爐，爐中煉著的正是他的靈根。
    “懷錚，可知為何牛膝又名‘對節草’？”藥仙抬手輕拂，爐中飛出兩縷青煙，化作懷靈與懷錚的虛影，“因其莖節兩兩相對，如陰陽相抱，故能行血通經，調和百脈。你需以‘龍虎交媾法’，將體內雷氣與地脈靈氣融合。”
    話音未落，青龍與白虎突然相撞，化作漫天星鬥。懷錚隻覺丹田處有顆金丹緩緩轉動，將冷熱二氣絞成漩渦。再睜眼時，靈莖已恢複原狀，頂端的紫花結出晶瑩的果實，果實表麵竟刻著“春分”二字，如天然符文。
    土地公見狀長舒一口氣，從懷中取出個青銅碟，碟中盛著春分時節特有的“晝夜露”——一半是晨露，一半是夜露，中間以金絲隔開。“快將靈果浸入露中，此乃平衡陰陽的關鍵。”
    懷錚依言照做，隻見靈果在露中輕輕旋轉，晨露漸漸染成紫色，夜露則化作赤色，最終在碟中匯成太極圖案。當最後一縷晨光與暮色在碟中交融時，靈果突然炸裂，化作萬千光點飛入懷錚眉心，他隻覺雙眼一陣清涼，再看世界，竟能看見萬物的陰陽脈絡：桃花的雌蕊為陰，雄蕊為陽；泉水的流動為陽，深潭為陰；甚至土地公的龜甲，凸起處為陽，凹陷處為陰。
    三、雲笈開時窺妙理 玉函啟處悟真機
    巳時三刻，穀口忽然傳來鸞鳥鳴唱。懷錚抬眼望去，隻見五彩祥雲托著輛由白鹿拉著的香車，車中走出位身著青碧色霞帔的女子，發間插著玉簪，簪頭綴著顆牛膝狀的明珠，正是掌管草木的青女。
    “懷錚，可還記得三百年前，你在昆侖山替我護持‘九節仙藤’？”青女輕揮衣袖，香車周圍立刻開滿各色牛膝花，有紫的、白的、黃的，甚至還有罕見的雙色花，“今歲春分，天地陰陽失衡，北俱蘆洲的‘寒冰藤’與南瞻部洲的‘赤炎藤’竟在懷慶府地界交纏，需你用‘牛膝鎖龍井’鎮住地氣。”
    懷錚聞言肅然，隨青女來到穀外的“鎖龍井”旁。隻見井口騰起黑白二氣，如兩條巨蟒盤旋，井下傳來沉悶的嘶吼，正是陰陽失衡導致的地脈異動。青女抬手拋出串牛膝種子，種子落地即長成丈許高的藤柱，將黑白二氣纏繞其中。
    “你需以雷神印引動東方甲乙木氣，我則以西方庚辛金氣為佐，方能煉化這股戾氣。”青女指尖掐訣，藤柱上立刻浮現出金色符文，懷錚同時拍出雷神印，隻見一道青雷劈在藤柱上，竟將黑白二氣震成齏粉，散作漫天星雨。
    星雨落地處，竟長出成片的雙色牛膝，莖稈半邊青半邊赤，葉片則是半綠半黃。懷錚伸手觸碰，隻覺莖中流淌著冷熱兩股汁液，在掌心匯成太極圖，正是陰陽調和的征兆。
    四、夜半忽聞環佩響 夢中猶記地黃香
    子時，懷錚在玉柱下打坐，忽聞風中傳來細碎的琴音，如清泉擊石，婉轉悠揚。他睜眼望去，隻見月光中站著個身著藕荷色襦裙的少女，發間別著朵地黃花瓣，正是他在夢中見過的懷靈。
    “懷錚哥哥，可還記得這片葉子？”懷靈抬手輕揮，片枯黃的地黃葉從袖中飛出，落在他掌心，葉片上的金色紋路竟與他掌中的雷紋相呼應，“土地公公說，我們同為懷慶府靈根，需得互相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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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錚剛要開口，懷靈忽然驚呼，指向鎖龍井方向。隻見井口再次騰起黑氣，卻比先前更濃，其中隱約可見地魔藤的虛影，正纏著條巨大的白蛇。懷錚本能地拍出雷神印，卻見懷靈同時拋出地黃花瓣，化作紫霞纏住白蛇七寸。
    兩股靈氣相撞的瞬間，懷錚隻覺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商周時的藥農在牛膝穀祈雨，秦漢時的方士用牛膝煉丹，唐宋時的醫師在井邊配藥……當畫麵定格在現代，竟看見無數人捧著牛膝飲片，臉上帶著病痛緩解的笑意。
    “原來如此……”懷靈輕聲說道，“我們的靈根不僅是草木，更是世人的希望。懷錚哥哥，我們一起鎮住這地脈吧！”
    兩人心意相通，同時結印。懷錚引動東方雷氣，化作青龍盤旋井上；懷靈招來西方靈氣，化作白虎蹲踞井邊。龍虎相交處，鎖龍井中噴出萬丈金光，照得天地通明。當金光散去時，井口已長滿雙色牛膝，根須如鎖鏈般纏緊井壁，徹底鎮住了地脈異動。
    五、春分豎蛋藏妙諦 靈根並蒂悟天機
    寅時，天空泛起魚肚白。懷靈從袖中取出枚春分豎蛋，蛋殼上用金粉畫著陰陽魚。“土地公公說，豎蛋可定乾坤氣。”她將蛋輕輕立在牛膝泉邊的青石上，蛋身竟穩穩不動，“你看，蛋清為陽，蛋黃為陰，正如我們的靈根，需得陰陽相濟，方能長久。”
    懷錚望著豎蛋，忽然想起青女的話，伸手從靈莖上摘下片葉子，葉麵上竟天然生著陰陽魚的紋路。他將葉子放在蛋頂，隻見葉尖滲出露珠，恰好滴在陰陽魚眼處，豎蛋瞬間化作流光，鑽入兩人眉心。
    “後會有期，懷錚哥哥。”懷靈微笑著後退，身影漸漸融入晨光，“清明時分，我在神農澗等你。”話音未落，她發間的地黃花瓣飄落，掉在懷錚掌心，竟化作顆晶瑩的露珠，露珠中映著她含笑的眼波。
    春分已至，牛膝穀的桃花開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與雙色牛膝的莖葉交相輝映，如同一幅天然的陰陽圖。懷錚坐在玉柱下，輕撫掌心的地黃露珠，隻覺其中蘊含著溫暖的靈氣，與體內的雷氣相互調和，竟在丹田處結成顆溫潤的玉珠，正是“龍虎金丹”初成的征兆。
    泉邊，新生的雙色牛膝在晨風中輕輕搖曳，每株莖稈上都凝結著兩顆露珠，一冷一熱，一如雷霆一如朝露。懷錚知道，這是春分節氣給他的啟示：真正的強大，不是單一的剛猛或柔和，而是剛柔並濟，陰陽調和，如同牛膝的根莖，既能深入黃泉汲取地力，又能直上青雲承接天光。
    遠處，太行山脈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如同天地間的一道屏風，隔開凡俗與仙境。懷錚望著東方漸升的朝陽，掌心的雷神印與地黃露珠同時發亮，在他手背上投下交織的光影——那是雷霆與花開的印記，是力量與慈悲的交融，更是屬於懷牛膝的，關於平衡與守護的永恒詩篇。
    春分已過，晝夜均分。在這充滿希望與平衡的時刻，懷錚站起身，望向牛膝穀外的廣袤天地，知道屬於他的修行之路才剛剛開始。而在不遠處的神農澗，懷靈正捧著地黃靈根，等待著清明時節的重逢。兩顆靈根，如同天地間的陰陽兩極，終將在二十四節氣的輪轉中，織就一幅關於生命、醫藥與慈悲的壯麗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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