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清明祭·柳煙含露泣孤魂 靈莖渡·玉柱垂珠引往生
    二、
    雨生百穀時 靈泉化墨書天籙
    露潤千株處 玉節凝霜護地脈
    一、乳燕啄泥銜穀雨 耕牛踏水印天心
    穀雨初至，牛膝穀的溪水漲了三尺，漫過新修的石堰，在穀口聚成片明鏡似的水窪。懷錚蹲在岸邊，看乳燕斜斜掠過水麵，尾羽剪破雲影，竟在水中拚出“雨生百穀”四個篆字。他掌心的雷神印泛起溫潤的青光，與水中字跡共鳴，驚起群叼著穀種的麻雀。
    “了不得！這是‘天穀符’現世的征兆。”土地公拄著拐杖趕來，杖頭掛著用新麥編成的穗子，“後稷大神昨兒托夢，說今年下界有‘蟲蝗劫’，需用你的靈根煉製‘五穀護生符’。”
    話音未落，天際忽然滾過悶雷，卻無半滴雨落。懷錚望向太行方向，隻見主峰被灰黃色的雲籠罩，雲中有無數黑點蠕動，正是蝗群過境的前兆。他起身欲召靈莖，卻見玉柱上的“渡魂紋”突然暗淡，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蟲蛀痕跡。
    “不好！地魔藤餘孽附在蝗群上了！”土地公急忙搖動麥穗，穗尖灑出的不是麥粒，而是顆顆金光閃爍的“護生米”，“快取牛膝泉的‘穀雨靈水’，需在午時三刻前布下‘五德護穀陣’！”
    二、靈泉化墨書符籙 玉節凝霜鎮蟲蝗
    懷錚飛跑回穀，見牛膝泉的水位已降至尺許，泉水呈碧綠色，浮著層油狀的濁氣。他想起青女曾說，穀雨靈水需得“天精地華”，當即咬破指尖，將雷神印的血融入泉中，隻見泉水轟然沸騰，化作三尺高的水柱，柱頂懸浮著枚穀粒形狀的水晶。
    “以靈根為筆，以血為墨，書‘敕令蝗退’四字！”土地公拋出卷空白符紙，符紙遇水即脹大如帆。懷錚引動靈莖，莖尖竟滲出金墨，筆走龍蛇間，四個鬥大的朱砂字躍然紙上，每個字中都遊動著條牛膝狀的靈蟲。
    符籙剛成，蝗群已鋪天蓋地而來，所過之處，新抽的麥穗瞬間化作光杆。懷錚揮手拋出符籙，隻見金光閃過，符籙化作五座穀倉虛影，分別刻著“仁、義、禮、智、信”五德，倉門大開，噴出漫天穀種，竟將蝗群引向太行深處。
    “小心！它們去啃靈根了！”土地公驚呼聲中，懷錚已看見蝗群撲向玉柱，靈莖上的葉子竟被啃得千瘡百孔。他本能地張開雙臂護住玉柱，隻覺後背傳來刺痛，低頭看見自己的皮膚下竟透出根須紋路，正與玉柱同步受損。
    三、五穀輪回藏妙道 萬類霜天悟真機
    千鈞一發之際，天際傳來清越的牛角號聲。懷錚抬頭，隻見雲端駛來輛由四頭黃牛拉著的仙車，車上站著位身著赭黃袍的老者，腰圍穀穗編成的玉帶，正是後稷。
    “懷錚，可識得這‘太初穀種’？”後稷抬手撒出把金色顆粒，穀種落地即長成丈許高的嘉禾，每株禾穗上都坐著個持械的稻草人，“此乃神農氏留存的先天穀種，需以你的靈根為引，方能激發威能。”
    懷錚強忍疼痛，將靈莖插入嘉禾根部。刹那間，萬道金光從地下湧出，在穀中織就金色結界。蝗群觸到結界，竟化作點點熒光，融入嘉禾葉片，葉片上隨即浮現出“貪、嗔、癡、慢、疑”五毒字樣，正是地魔藤借蟲蝗宣泄的濁氣。
    “穀者，善也。蟲蝗之患，實為人心之毒所化。”後稷輕撫嘉禾，五毒字樣竟化作露珠滾落，“你需以牛膝的‘下行之力’，將這些濁氣引入地脈深處，以雷霆之火煉化。”
    懷錚閉目凝神，隻覺靈根如巨樹紮根，穿透地層，直達地心火脈。那些被嘉禾淨化的濁氣順著根須而下，在丹田處與雷神印的火焰相撞，發出劈啪聲響，竟煉成顆晶瑩的“五穀丹”。
    四、雨過天青見虹影 露凝珠潤悟蟬機
    申時三刻，蝗群退盡，天空裂開道縫隙，真正的穀雨傾盆而下。懷錚站在玉柱下，看那雨水穿過金色結界，竟化作五彩斑斕的絲線，在穀中織就七色彩虹。虹的一端連著牛膝泉，另一端通向神農澗，隱約可見懷靈的身影在對岸招手。
    “快用虹光洗根！”後稷遞來個玉瓢，“這是‘天孫織雨’，可洗去靈根上的蟲毒。”懷錚舀起彩虹水，隻見水中竟有無數細小的梭子在遊動，每隻梭子都織著不同的穀紋——稻、黍、稷、麥、菽，正是五穀的精魂。
    玉柱經彩虹水洗滌，蟲蛀痕跡瞬間愈合，反而長出九節新莖，每節都刻著不同的農具圖案：耒耜、耬車、鐮刀、石磨……懷錚觸碰莖節，竟聽見遠古的歌謠從地下傳來，那是先民刀耕火種時的號子，混著春雨敲打樹葉的聲響。
    五、夜半穀香侵枕簟 曉來露氣濕衣巾
    子時，雨停風住。懷錚躺在玉柱下，聞著空氣中彌漫的新穀香，忽然夢見自己化作株巨大的牛膝，根莖穿透九州大地，枝葉遮蔽日月星辰。無數農人在他的陰影下播種、收割，每滴汗水落在他的葉片上，都化作顆飽滿的穀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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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錚哥哥，快醒醒！”懷靈的聲音將他喚醒，隻見少女提著盞南瓜燈，燈裏浮著粒發光的穀種，“土地公公說，穀雨夜的露水最是養人，我們去采‘五穀露’吧。”
    兩人行至穀口的嘉禾田，隻見每片禾葉上都凝著露珠，露珠中映著銀河倒懸的景象。懷靈掏出個琉璃瓶，瓶身上刻著二十四節氣圖，當露珠落入瓶中時，竟發出不同的聲響：春雨叮咚如琴，夏雨磅礴如鼓，秋雨淅瀝如瑟，冬雨簌簌如鍾。
    “你聽，這是四季的聲音。”懷靈將瓶子遞給懷錚，“土地公公說，用這‘四時露’澆灌靈根，可保它曆經寒暑而不衰。”懷錚接過瓶子，忽然看見自己的倒影與懷靈重疊，在露珠中化作株並蒂牛膝，莖稈相交處開出五色花。
    六、穀雨種棉正適時 靈根護世永無期
    寅時，東方既白。懷錚站在玉柱旁，看後稷的仙車漸漸消失在雲端，車後撒下的穀種已在亂葬崗生出青苗，那些曾被地魔藤侵蝕的土地，如今長滿了金黃的麥穗。他掌心的“五穀丹”輕輕震動，竟分裂成五顆小丹，分別飛向東南西北中五方。
    “這是‘五方護穀丹’，日後懷慶府的五穀，便由你庇佑了。”土地公摸著胡須微笑，龜甲上的裂紋不知何時已化作五穀紋樣，“穀雨已過，立夏將至。下一個節氣，怕是要與那東海龍女打交道了，聽說她看上了你的靈莖，想拿去做定海神針呢。”
    懷錚望著晨霧中的牛膝穀，隻見玉柱頂端的九節靈莖在風中輕輕搖曳，每節都掛著顆晶瑩的露珠，恍若九盞天然的琉璃燈。他知道，穀雨節氣教會他的，不僅是如何抵禦外侮，更是懂得了萬物輪回的真諦——蟲蝗雖惡，卻也是天地平衡的一環；五穀雖柔，卻承載著人類生存的希望。而他的靈根，正如這穀雨的雨水，需得在滋養與淨化之間找到平衡，方能在二十四節氣的輪轉中，成為守護眾生的基石。
    泉邊，新生的牛膝苗頂著露珠破土而出，葉片上的蟲咬痕跡已化作美麗的斑紋，如同歲月留下的勳章。懷錚彎腰摘下片葉子，葉麵上的“五穀紋”正隱隱發光，他知道，這是穀雨賜給他的禮物——讓他在守護中學會包容，在傷痛中懂得生長，如同牛膝的根莖，越是深入黑暗，越能托舉起生命的重量。
    遠處，神農澗的流水聲與太行的鬆濤交織，奏響一曲關於生命、守護與希望的樂章。懷錚握緊手中的琉璃瓶，瓶中的四時露輕輕搖晃，映出即將升起的朝陽。他知道，立夏的故事，正隨著這縷晨光，悄然拉開序幕，而他，將帶著穀雨的智慧，繼續在靈根的修行之路上，穩步前行，無問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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