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山藥傳奇·春生卷》
    第九回 處暑斷露·
    一、玉露凋傷楓樹林
    處暑的風帶著刀刃般的涼意，刮過懷川大地時，連最堅韌的狗尾草都垂下了頭。山遇站在田間，看著七星紫幼苗在暮色中集體轉向太行，頂芽上的露珠凝結成血珠狀，落地時竟在壚土上燒出小小的黑洞——那是通往九幽的氣息。
    “它們在召喚本體。”懷瑾握緊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比往日低了幾分，“共生經上說，靈植與地獄本就一線之隔，當年神農氏曾以靈根為橋，溝通人鬼兩界。”
    山遇沒有說話，隻是盯著自己在地麵的影子。那影子邊緣泛著淡淡的紫色光暈，每當幼苗擺動，光暈就會化作藤蔓的形狀。她想起今早嚐試喝小米粥時，粥剛入口就化作苦澀的藤汁，這種身體的排斥感讓她不安，仿佛靈植本性正在吞噬人類的味覺。
    二、紫苗鋪路破幽冥
    子時三刻，月黑風高。所有七星紫幼苗突然發出瑩藍光芒，藤蔓在地麵織出巨大的六芒星陣，陣眼處的土塊自動翻開，露出刻著“九幽之門”的青石磚。懷瑾用神農劍劃破掌心，鮮血滴在磚縫間，石門應聲而開，湧出的不是陰風，而是濃重的藥草腐味。
    “屏住呼吸，那是黃泉路上的‘忘憂蒿’。”土地公公的叮囑在耳邊響起。山遇急忙扯下衣襟捂住口鼻，卻看見懷瑾眼中的靈植心光已照亮了通道——兩側的石壁上長滿了用人骨作養料的血葉花，每朵花的花蕊都嵌著枚靈植靈紋碎片。
    “這些是……”懷瑾的聲音發顫。
    “是被饕餮害死的靈植們的執念。”山遇的藤蔓自動纏上石壁，碎片紛紛飛入她的靈紋，“他們在等一個能帶領他們往生的引路人。”
    三、忘川河畔見故影
    穿過通道，眼前是波濤洶湧的忘川河。河水呈暗紫色，翻湧著無數靈植的殘骸，河麵上漂浮的不是渡船，而是用曼陀羅花瓣疊成的紙船，每艘船上都點著豆大的燭火，火苗呈詭異的藍色。
    “看那邊！”懷瑾指向河岸。山遇看見岸上有株巨大的骨藤，藤蔓上掛著無數風鈴般的果實，每個果實裏都封存著靈植的記憶碎片。她下意識伸手觸碰，果實突然裂開，露出裏麵三百年前藥鋪的畫麵：懷瑾的母親正在用九葉靈芝救治中毒的靈植，卻被饕餮的蠱蟲偷襲。
    “母親！”懷瑾的喊聲驚醒了骨藤。藤蔓突然活過來，纏向他們的腳踝，山遇的藤蔓及時化作利刃斬斷骨藤，卻發現斷口處流出的不是汁液，而是黑色的血液，與她手臂上的裂紋顏色相同。
    四、煞靈王座現真身
    忘川深處的霧靄中，突然升起一座由靈植骸骨堆砌的王座。王座上的身影站起身，山遇瞳孔驟縮——那是饕餮的臉與毒龍身軀的融合體，眉心的蠱蟲已進化成猙獰的龍頭，而它的胸口竟嵌著山遇的靈植本體碎片。
    “歡迎來到我的靈植地獄，九幽靈後。”煞靈之王的聲音像是千萬片枯葉同時摩擦，“你的本體早已屬於九幽，隻要你回歸本位，我便放過懷川百姓。”
    山遇感覺靈植本體在體內躁動，藤蔓不受控地從後背鑽出，纏繞上王座的台階。懷瑾急忙拉住她，共生紋瞬間亮起，將她即將潰散的神智重新錨定在人形：“別忘了，你是山遇，是能與我並肩的人！”
    煞靈之王揮手，忘川河水化作萬千毒蟒撲來。懷瑾揮劍斬擊，卻因共生紋的連接，每道傷口都在山遇身上映出對應的青紫色痕跡。她看著懷瑾手臂被毒蟒咬傷的瞬間，自己的手臂也滲出黑血，這才明白壽元共享的真正代價——不是簡單的疼痛轉移，而是生命的綁定。
    五、赤子之心破魔障
    “用靈植心光！”山遇大喊，藤蔓纏上忘川河畔的忘憂蒿。懷瑾閉目凝神，金色心光從眉心溢出，照亮了整個九幽。那些被囚禁的靈植殘骸紛紛發出嗚咽，竟組成了神農氏的虛影，手中捧著的正是《靈植共生經》的終極篇章。
    “靈植與人，本為一體；心生執念，方墮幽冥。”神農虛影開口，經卷自動翻開，“破障之法，在赤子之心。”
    山遇突然明白，她伸手按住懷瑾的眉心，將自己的靈植心血與他的人類心髒共鳴。共生紋發出耀眼的光芒，竟在兩人之間織出一道由光與藤組成的橋梁。懷瑾趁機將神農劍刺入煞靈之王的心髒，劍尖帶出的不是血，而是山遇本體的紫色靈液。
    六、斷露未曦待歸程
    煞靈之王化作飛灰時，九幽開始崩塌。山遇的藤蔓自動卷成繩索，將兩人拉向地麵。離開前，她看見忘川河的水恢複清澈，無數靈植虛影乘上曼陀羅紙船，朝著有光的方向漂去，其中有片葉子上停著小荔的魂魄，正朝他們揮手。
    回到人間時，處暑的露水剛剛消散。山遇癱坐在田間，看著自己的手臂——藤蔓已經縮回皮膚下，裂紋也暫時愈合，但唇角卻長出了細小的絨毛。懷瑾摘下一片草葉，輕輕為她拂去絨毛，指尖劃過她的嘴唇時，她聞到了久違的青草香。
    “沒事的，我們還有秋分。”懷瑾輕聲說，取出《靈植共生經》，經卷上不知何時多了新的銘文：“處暑破幽心愈堅，秋分月圓續前緣。雙生魂契連天地，不教靈植墮黃泉。”
    山遇點頭，轉頭看向東方。天際已泛起魚肚白，七星紫幼苗在晨光中輕輕擺動，頂芽上的血珠露珠化作了透明的晨露，像是九幽之行留下的最後印記。她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但隻要有懷瑾在身邊，靈植與人的羈絆，終將戰勝天道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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