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被宋知淵一席話亂了心神，柳安芷一時間也沒有深究他的身世。
    她能感覺到宋知淵此時並不想告訴她自己的來曆，也許...確實是時候未到吧。
    所幸她也並非是揪著不放的人，短時間內她和宋知淵都還要捆綁在一起，所以她並不著急。
    反正宋知淵也不會害她，但他幾次用男色轉移她注意力的方法，讓柳安芷覺得十分不齒。
    偏偏她自己還挺吃這一套。
    今日柳安芷起身時，聽說宋知淵已經出門了。
    如今他雖然眼睛還看不到，但柳安芷感覺他並不太需要人照顧，有好幾次她甚至覺得，宋知淵比她這個看得見的還觀察細致，所以到了晚上還是回自己的偏房歇息。
    起床後聽說，昨夜墨雲墨雨被叫來了好幾趟，都沒能把她吵醒。
    柳安芷沒有多想，隻暗中心疼了墨雲墨雨兩秒，又慶幸被半夜折騰的人不是自己。
    今日是她和幾個店鋪掌櫃約好要見麵的日子，霜降和錦書準備好了早膳後，便去安排出門用的馬車。
    用膳時薑吾還派人來問了一下，是否要帶一些侍衛同去。
    柳安芷想著今天去的地方是蓬萊閣，不像上次是在自己的鋪子裏，不好搞這麽大陣仗，也覺得那些掌櫃不敢對她如何，便拒絕了。
    收拾妥當後，柳安芷便帶著霜降和錦書出了門。
    今日時間充裕，她們在街上逛了逛，柳安芷還去了幾個不同街區的胭脂鋪，看看別家同類的店鋪是如何經營的。
    雖然她在現代接觸過不同類型的營銷手段，但不知道這裏的人們接受程度如何，最高效的方式就是去了解一下別人是如何做的。
    令她意外的是，柳安芷去的幾家名氣較大的胭脂鋪，還是以傳統的薄利多銷為主來進行售賣。
    雖然也有一些精品，但那些產品基本上都是內部定量的，並不對外發售。
    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消息，也是個壞消息。
    好在之後她的胭脂鋪能有更多與眾不同的機會，壞的地方在於，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總會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逛了一圈下來，柳安芷心中有數，看著時間差不多，於是幾人便讓馬車往蓬萊閣駛去。
    她早就讓人在蓬萊閣定了雅間，所以聽說幾位掌櫃已經在雅間等她時並不意外。
    畢竟，他們應該比自己更著急。
    “督主夫人。”
    柳安芷走進雅間，最先看到她的是前兩日來過督主府的趙管事，看趙氏沒有出現，這個趙管事應該就是她派來盯場子的人。
    幾個掌櫃聽到後也都起身，對柳安芷行禮。
    上次柳安芷去過的鳳脂樓，這次來的是一個年輕人，看來京兆尹那邊沒有放水，對劉掌櫃也是秉公處理了。
    想到昨晚用完晚膳後，宋知淵遞給她的一遝密報，柳安芷感覺自己今日更有底氣了。
    這樣想想，嫁給東廠督主還挺不不賴的。
    蓬萊閣三樓的"雪梅軒"內，柳安芷指尖輕叩黃花梨案幾，清脆的聲響讓幾位掌櫃不自覺地繃直了脊背。
    她今日特意選了身湖藍色織金馬麵裙，發間隻簪一支點翠鳳釵，通身氣度比在場任何一位商賈都要矜貴。
    "趙管事。"她突然開口，驚得那位趙家遠親差點打翻茶盞，"聽說前日你去醉仙樓吃了席麵？二樓雅間，菜錢記在了鳳脂樓的賬上？"
    滿座寂靜。趙管事額頭滲出細汗，他分明記得那日特意繞了三條巷子才去的酒樓。
    "夫人明鑒，那是..."
    "是與戶部李員外談明年宮花采買的事。"柳安芷從錦書手中接過一疊票據，"真巧，本夫人恰好在隔壁聽了一耳朵。"
    她突然將票據拍在案上，"談生意需要點八個姑娘作陪？"
    年輕的新掌櫃突然嗤笑出聲，被柳安芷眼風一掃又急忙低頭。
    "至於你——"她轉向瑟瑟發抖的綢緞莊周掌櫃，"上個月倉庫裏少了三十匹雲錦，賬上記的是...被老鼠啃了？"
    素手一揚，霜降立刻捧出個木匣，"巧得很，昨兒我的婢女逛琉璃廠，正看見令郎拿著雲錦裁的新衣顯擺。"
    周掌櫃麵如死灰，那木匣裏裝的分明是他兒子當掉的玉佩。
    "從今日起。"柳安芷輕撫腕間翡翠鐲，"鳳脂樓由這位..."她看向年輕掌櫃。
    "小人姓陳，陳硯。"年輕人不卑不亢地行禮。
    "陳掌櫃接手。至於臨街兩間旺鋪..."她突然起身走到窗前，指著對麵正在裝修的鋪麵，"左邊改作"雲裳記"，專售改良式樣的成衣。"
    又指向右側，"那間做"聽雨軒"，設雅座茶室，兼售我特製的花茶。"
    幾位掌櫃交換著眼色，這般經營手法聞所未聞。
    這兩間旺鋪正好和蓬萊閣在一處，若是能好好利用這裏的人流，抓準這些文人雅士的心思，哪裏愁賺不到錢？
    但這些話柳安芷並沒有直接對掌櫃們說出來，如果事事都要她起頭，那她不介意直接將掌櫃都換成自己的人。
    不過鳳脂樓的劉掌櫃剛剛被換掉，她也不想太大動幹戈，讓掌櫃們人人自危，都不能好好賺錢了。
    "至於倉庫——"柳安芷話音未落，雅間的門被輕輕叩響。錦書開門後，隻見一位身著月白長衫的男子站在門外，正是風鬆月的那位小廝凡了。
    "打擾夫人。"凡了拱手致歉，聲音清潤，"醫館剛收到一批從江南運來的藥材，想起夫人上回說要研製新的養顏花茶，公子讓我特來問問是否需要..."
    柳安芷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意味著之前商議的那批特殊藥材已經到貨。
    她不動聲色地點頭："風公子有心了。錦書，帶凡了去隔壁稍候，我隨後就來。"
    待他離開後，柳安芷迅速結束了這一次“會議”：
    "三日後未時，我要看到各位的新賬本。"等掌櫃們退下，她立即轉向陳硯："你留下。"
    等到掌櫃們都走出去，柳安芷才對陳硯開口，“陳掌櫃看起來很年輕，不知道對今後鳳脂樓的經營有什麽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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