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然而，距離清明節還有幾天的時候，汴梁城的早市卻已經彌漫著紙錢和香火的味道。
    在這個繁華的城市裏，早市是人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街道兩旁擺滿了各種攤位，有賣早點的、賣蔬菜的、賣生活用品的，還有賣香燭紙錢的。小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就在這時，一個賣炊餅的老漢掀開了蒸籠的蓋子。
    刹那間，一股白色的霧氣升騰而起，仿佛將整個早市都籠罩在了一片朦朧之中。然而，當霧氣漸漸散去，人們驚訝地發現，蒸籠裏竟然滾出了一個血紅色的饅頭！
    這個饅頭不僅顏色詭異，而且上麵還插著三炷香，香灰隨著微風飄落，在饅頭上形成了一張人臉的形狀。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張人臉竟然與三日前投井自盡的糧商王掌櫃一模一樣！
    "吃一口，見真龍……"
    突然，一個原本癱坐在街角的乞丐像觸電一樣猛地躍起。他的脖頸青筋暴突，如同蚯蚓一般，嘴裏還念叨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隻見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奪過了那個血饅頭，然後毫不猶豫地塞進了一個路過的婦人懷中嬰兒的嘴裏。
    嬰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哇哇大哭，但很快，哭聲就變成了一陣尖銳的笑聲。與此同時，嬰兒的瞳仁泛起了一層青銅色，原本肉乎乎的小手也變得異常有力，一巴掌拍碎了旁邊貨郎的陶罐。
    陶罐破裂的瞬間，裏麵流出的並不是人們期待的飴糖，而是一股粘稠的青銅汁。這股汁液仿佛有生命一般，遇風迅速凝固成了一個個古老的鼎文，然後順著地磚的縫隙，如蛇一般竄向人群。
    "讓開！"一聲怒喝傳來，原來是洛清雪。她眼見情況不妙，立刻施展出自己的龍尾，將那些癲狂的百姓掃開。緊接著，她的龍爪如閃電般伸出，一把抓住了正在異變的嬰兒。
    仔細一看，嬰兒的天靈蓋處竟然凸起了一塊硬塊。洛清雪當機立斷，剝開了嬰兒的皮肉，結果發現裏麵竟然藏著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青銅鼎碎片。而這個碎片上，赫然刻著一個"心"字，並且這個字正緩緩地往嬰兒的腦髓裏鑽去！
    陸九霄的弑神槍挑飛第七個血饅頭，槍尖卻被青銅汁黏住。他的通幽瞳刺痛——每個接觸過碎片的百姓，頭頂都飄著縷黑氣，黑氣中蜷縮著與他們容貌相同的黑影。
    "心魔在借體孵育……"蘇璃的狐火焚毀街邊米鋪，米缸裏滾出的全是青銅粒，"三皇子在散鼎糧！"
    紫宸殿前，百官的烏紗帽堆成小山。
    吏部尚書抱著殿柱狂笑，官袍下伸出六條螭龍觸須；禦史大夫以笏板劃破臉頰，血書"忠"字貼滿盤龍柱；最駭人的是戶部侍郎——他把自己縫進《賦稅冊》，線腳處滲出青銅汁，書頁間伸出嬰兒手臂。
    "陛下！臣有罪！"
    大理寺卿突然扯開胸膛，心髒位置嵌著塊鼎片。碎片上的"心"字蠕動如活蟲，他竟生生剜出心髒獻上："請陛下……食臣之心……"
    龍椅上的三皇子支著下頜，指尖纏繞的傀儡絲泛著青光。絲線另一端沒入殿頂藻井，那裏懸著口青銅鼎，鼎中沸騰的正是百官的心魔黑氣。
    "眾卿平身。"
    他輕彈指節，剜心的官員突然膨脹爆裂。碎肉中的鼎片飛射，嵌入其他人體內，新一輪癲狂即刻爆發。屏風後轉出個戴青銅麵具的術士，袖中抖落數百張人皮拜帖——全是寒山書院弟子的皮膚！
    "聖主慈悲。"術士的聲音雌雄莫辨，"賜爾等脫胎換骨……"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狐嘯。一截燃燒的狐尾毛釘入鼎耳，紅袖的虛影在青煙中浮現："好個慈悲，且看這是什麽！"
    她揮手灑出漫天灰燼，灰燼觸及鼎身的刹那，映出駭人真相——那口鼎，竟是寒山書院藏書閣的頂梁柱熔鑄而成！
    寒山廢墟深處，謝明遠正在布陣。
    八百弟子染血的儒衫鋪成八卦圖，每處卦眼插著截斷劍。他割開掌心，血滴在陣眼銅鏡上，鏡麵突然映出歸墟之景——九口巨鼎正在吞噬心魔黑氣，鼎身上浮現的正是汴梁慘狀！
    "原來如此……"
    銅鏡突然龜裂，裂縫中伸出青銅手臂。謝明遠急退三步，墨鬥線纏住手臂的刹那，整條胳膊被腐蝕見骨——那根本不是銅鏽，而是密密麻麻的鼎文！
    鏡中傳來初代閣主的嗤笑："你以為毀鼎就能破局？九鼎蝕心咒已成，人間即鼎爐！"
    地麵突然塌陷，謝明遠墜入鏡中世界。無數個"自己"從四麵八方走來：有年少時錯殺摯友的謝明遠，有潛入天機閣盜書的謝明遠，甚至還有正在與三皇子對弈的謝明遠……
    "選一個替死鬼吧。"初代閣主的聲音在耳畔蠱惑，"把罪孽推給他，你就能……"
    謝明遠突然暴起，墨鬥線絞碎所有鏡像："謝某平生所行，無悔亦無替！"
    銅鏡轟然炸裂，飛濺的碎片中，他窺見一線天機——某塊鼎片背麵，刻著紅袖的狐尾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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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九霄的弑神槍貫穿第九個心魔宿主時，槍身突然生出倒刺。
    倒刺紮入掌心，劇痛中浮現記憶幻象：五歲時失手燒毀典籍閣，謝明遠替他頂罪受鞭刑；十五歲錯信奸細導致同窗慘死，是紅袖用狐尾替他擋下暗箭……
    "這些都是你的罪……"心魔借槍身發聲，"你以為正道？不過是偽善！"
    通幽瞳突然滲出血淚。陸九霄看見自己的影子扭曲膨脹，腳下踩著洛清雪的斷角，手中提著蘇璃的狐尾，背後是寒山書院的火海。
    "不——！"
    他反手將槍尖刺入自己肩胛，劇痛暫時驅散幻象。可傷口流出的血凝成青銅珠，珠內蜷縮著幼小的自己，正用通幽瞳凝視本體。
    洛清雪的龍魂鎖突然纏住他的腰："別碰那些珠子！每個都是心魔種子！"
    蘇璃的狐火焚毀滿地血珠，火焰中傳出千萬人的哀嚎。她突然指著遠處驚呼——汴河上漂來三百口棺材，每口棺蓋都刻著"心"字，而拉棺的竟是寒山弟子的傀儡！
    "他們在運送鼎糧……"陸九霄的槍尖挑起棺蓋，裏麵蜷縮著昏迷的百姓，眉心嵌著微型鼎片，"要把心魔散遍九州！"
    子時的更鼓染了血鏽聲。
    三皇子寢宮的青銅鼎突然震顫，鼎耳裂開細紋。他暴怒地掐碎懷中美人，卻發現屍體化作狐尾毛——毛尖燃著青火，在空中勾出個"媚"字。
    "紅袖！"
    他撕碎紗帳，帳外月華如練。紅袖的殘魂倚在梧桐枝頭，九尾虛影比在寒山時凝實許多："陛下毀我青丘，妾身特來……報恩呢。"
    最後二字帶著狐族秘法的顫音。三皇子左眼的螭龍紋突然躁動，竟順著血管往心口遊走。
    "雕蟲小技！"他捏碎腕間珠串，一百零八顆舍利子化作囚籠，"朕能滅你全族，就能……"
    紅袖的虛影突然散作香霧。一縷青煙鑽入他耳孔，帶著狐族特有的甜膩："當真？那陛下為何不敢看鏡中的自己？"
    銅鏡應聲而碎，每個碎片都映出不同的三皇子：有被螭龍噬心的，有遭鼎文反噬的，還有被陸九霄刺穿咽喉的……
    最角落的碎片裏，紅袖的本體正拈著鼎片，將"心"字按進三皇子枕邊的玉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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