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巨眼瞳孔收縮的刹那，陸九霄的右臂妖脈突然灼痛。
    他低頭看見皮膚下凸起的青筋正在扭曲成卦象，耳邊響起徐衍沙啞的冷笑："小子，你體內流著本座的算籌血。"
    "放屁！"陸九霄的白骨右臂猛然插入地麵，抓起把混著雪水的泥土按在灼燒處。
    滋滋作響的青煙中，泥土凝結成塊青銅殘片——正是紅袖當年塞給他的九州鼎碎片。
    洛清雪突然拽著他後撤三步，龍紋劍橫削過麵前虛空。劍鋒擦著鼻尖劃過，斬斷數根垂落的青銅絲線，線頭還粘著未幹的血漿。
    "是牽機引。"她劍尖挑起絲線對著月光，線身上浮現細密的《千字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每滴血都是個枉死官員的生辰。"
    紅袖的殘影在狐火中愈發透明，九條燃燒的狐尾卻纏得更緊："小郎君發什麽呆？"
    她突然甩尾抽飛襲來的青銅卦簽，"再不動手，這老東西可要看見你的心肝了......"
    天際傳來骨骼錯位的哢噠聲。
    血色巨眼的虹膜突然裂開，露出裏麵齒輪咬合的青銅渾天儀，三百六十枚卦簽如暴雨傾瀉。
    陸九霄剛要閃避，卻發現卦簽落地後竟自動排列成《推背圖》的讖語。
    "坎卦六四，樽酒簋貳——"謝明遠的聲音突然從卦象中傳出，"陸大人，用你懷裏的酒葫蘆！"
    陸九霄摸向腰間，那個用來裝驗屍工具的皮囊不知何時變成了青玉酒壺，壺身螭紋在月光下泛著紫光，分明是宮中禦用之物。
    "老謝你......"他拔開壺塞的瞬間，濃烈的狐臊味衝入鼻腔。
    紅袖的殘影突然凝實，九條狐尾裹住眾人："閉氣！"
    酒液潑向卦簽的刹那，讖語文字突然燃燒。
    血色巨眼發出慘叫，眼瞼上崩裂的青銅碎屑如飛蝗般撲來。
    洛清雪旋身舞劍，龍紋劍光織成密網，卻仍有碎片劃破她衣袖。
    "清雪姑娘的守宮砂......"紅袖突然輕笑，"倒是和奴家當年一樣鮮豔。"
    "閉嘴！"洛清雪耳根泛紅，劍勢卻更淩厲三分。
    一片青銅碎屑擦著陸九霄脖頸飛過，被他用牙咬住——齒間傳來的腥甜竟是光熹帝的血！
    血色巨眼突然倒轉，瞳孔化作深淵漩渦。
    陸九霄的通幽瞳不受控製地望向漩渦中心，看見紫宸殿龍椅上坐著個三歲孩童，正在用玉璽砸核桃，每砸一下，就有一州地裂山崩。
    "別看他眼睛！"紅袖的狐尾突然捂住陸九霄雙目。
    燃燒的毛發焦味中，他聽見洛清雪的驚呼："你的右臂......"
    白骨森森的右臂上，螭紋正在滲出血珠，血珠落地化作迷你蛟龍，瘋狂啃食地脈靈氣。
    陸九霄突然想起謝明遠臨終前的話，扯斷衣襟紮緊大臂："清雪，斬我右臂！"
    "你敢！"紅袖的殘影突然暴怒，狐火暴漲三丈，"老娘用三條命換來的妖脈，你說斬就斬？"
    她甩尾卷住陸九霄腰身，烈焰順著妖脈逆行而上，灼燒那些扭曲的卦象。
    血色巨眼趁機噴出黑霧，霧中浮現十二尊魔神虛影。
    最前方的魔神抬手虛握，陸九霄頓覺心髒被鐵鉗夾住——那魔神的麵容，竟與他在九州鼎中見過的上古妖王一模一樣！
    "小郎君的血......"紅袖突然咬破舌尖，精血混著狐火噴向黑霧，"可不是給你們這些醃臢貨糟蹋的！"
    燃燒的血霧中浮現出黃河龍宮殘影，斷角的青龍屍骸突然睜眼。
    洛清雪福至心靈，將龍紋劍插入地麵："以吾血脈，喚爾龍魂！"
    劍身迸發的青光中，青龍屍骸竟掙斷鎖鏈騰空而起。
    "不可能！"徐衍的咆哮震落星辰，"這龍魂早被煉成......"
    "煉成你娘的裹腳布！"
    紅袖的殘影突然四分五裂，每塊碎片都化作火狐撲向渾天儀，"小郎君看好了——"最大的那塊碎片裹住陸九霄，"這才是狐火焚天的真諦！"
    陸九霄的眼前突然閃過一道亮光，緊接著，十年前那個雨夜的景象如電影般在他眼前浮現。
    那是一個漆黑的夜晚，大雨傾盆而下，整個世界都被雨水淹沒。
    在一座破舊的廟宇裏，一個紅衣少女蜷縮在角落裏，她的懷中緊緊抱著一塊青銅碎片，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然而，追殺而來的欽天監官員們並沒有給她留下絲毫喘息的機會，他們手持刀劍，氣勢洶洶地逼近少女，眼中透露出冷酷和決絕。
    就在欽天監官員們舉起刀劍準備砍向少女的瞬間，她突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將鮮血滴在青銅碎片上。
    隨著鮮血的滴落，碎片上竟然浮現出了一道神秘的狐紋。
    少女的聲音在雨夜中回蕩：“以吾九尾，祭爾蒼天……”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燃燒的九尾突然從她的身後湧出，如火焰般纏繞住了那隻巨大的血色巨眼。
    記憶與現實在這一刻重疊，陸九霄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紅袖殘影與當年的少女漸漸合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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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明白了什麽，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九州鼎碎片按入自己的胸膛。
    “老東西，你看清楚！”陸九霄怒吼道。
    當九州鼎碎片觸及他體內妖脈的一刹那，他的全身突然泛起了一層耀眼的光芒，完整的九州鼎紋在他的身體表麵浮現出來。
    血色巨眼的虹膜在這一瞬間突然皸裂，徐衍的慘叫聲中夾雜著難以置信的嘶吼：“你竟然把鼎紋刻在妖脈上……”
    “是紅袖姑娘幫我刻的。”陸九霄的白骨右臂突然暴漲，指尖燃起了熊熊的狐火，“在你用卦簽算計寒山書院的那晚。”
    他的話音未落，便猛然將右手插入了巨眼的瞳孔之中，緊緊抓住了裏麵那顆跳動的青銅心髒。
    洛清雪的龍紋劍同時刺入渾天儀核心，青龍屍骸纏繞劍身發出最後龍吟。
    天地間響起瓷器破碎的脆響，血色巨眼炸成萬千星火，每點星火裏都映出徐衍扭曲的麵容。
    "還沒完......"星火突然匯聚成青銅卦簽，刺入陸九霄右臂妖脈，"老夫等著看螭紋蝕......"
    紅袖的殘影突然從火光中躍出，一口叼住卦簽："輪不到你囉嗦！"
    她轉頭深深看了眼陸九霄，燃燒的狐眸映出他錯愕的臉，"小郎君，黃河邊的雎鳩......"
    餘音散在夜風裏。最後一簇狐火熄滅時，陸九霄接住飄落的灰燼，裏麵裹著半片龍鱗——正是寒山地底幼龍缺失的逆鱗。
    洛清雪突然踉蹌跪地，龍紋劍上浮現裂痕："皇宮方向......"
    紫宸殿上空騰起九道黑煙，隱約可見三皇子殘魂在煙中獰笑，他手中的青銅鼎正在融化，鼎身流淌的液體泛著螭紋紫光。
    陸九霄的白骨右臂突然刺痛，妖脈中遊走的卦簽滲出黑血。
    他望著掌心狐火餘燼，突然捏碎那片逆鱗："徐衍，你算計錯了......"
    鱗片粉末隨風飄向皇城，夜空裏響起若有若無的狐鳴，三百裏外黃河突然改道，水聲中混著女子輕笑，驚起一灘雎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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