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深處噴湧的青銅鎖鏈纏住陸九霄腳踝時，他聞到了腐壞的龍涎香味道。
    洛清雪揮劍斬斷三根鎖鏈，劍鋒擦過青銅表麵迸出火星，照亮了鎖鏈內側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竟是用朱砂寫的《推背圖》！
    "這是永初三年的預言！"謝明遠突然抓住一根鎖鏈，械眼在黑暗中泛著紅光，""青龍墜地，赤嬰啼紫宸"......"
    他殘缺的械軀突然卡住，齒輪間迸出火花，"陸大人！鎖鏈在改寫曆史！"
    陸九霄的白骨右臂插入岩壁，指尖觸到團粘稠的血漿。
    通幽瞳穿透岩層，看見地核深處那尊青銅棺正在融化，棺中女屍的右手食指微微顫動——指尖纏繞的正是當年紅袖的狐尾毛！
    "清雪！"他突然抓住洛清雪手腕，"你娘親是不是......"
    驚天動地的龍吟打斷了問話。
    纏在眾人腰間的鎖鏈突然繃直，拖著他們撞向沸騰的青銅海。
    謝明遠突然撕裂左臂，露出刻滿《周易》的青銅骨架："乾卦九三，夕惕若厲！"
    卦象亮起的瞬間，鎖鏈應聲斷裂。
    眾人墜入青銅海的刹那，陸九霄看見駭人景象——初代國師的魂魄正抱著九州鼎狂笑，鼎中烹煮的竟是縮小版的萬裏江山！
    "陛下，該服藥了。"熟悉的陰柔嗓音突然響起。
    青銅海中浮起頂太監冠冕，冠下空蕩蕩的官袍裏伸出隻枯手，端著碗渾濁的藥湯。
    洛清雪的龍紋劍突然脫手飛出："魏公公？你不是死在......"
    "死在永初七年的雨夜？"官袍中傳來骨骼摩擦的笑聲，"咱家可是喝過龍腦湯的。"
    枯手指向沸騰的鼎內，眾人看見藥碗裏沉浮的正是當年暴斃的七皇子乳牙！
    陸九霄的白骨右臂突然暴漲，抓住那頂太監冠冕："裝神弄鬼！"
    掌心傳來的觸感卻讓他頭皮發麻——冠冕內壁刻滿生辰八字，每個名字都對應著個寒山學子。
    "陸大人小心！"謝明遠突然甩出銅尺。
    尺麵迸發的青光中，太監冠冕炸成碎片，露出裏麵蜷縮的螭紋嬰孩，它臍帶連著的竟是青銅棺中的女屍！
    "娘......"洛清雪突然捂住心口，龍紋劍發出悲鳴。
    劍柄龍睛滲出鮮血，在地上匯成個"赦"字。
    初代國師的魂魄突然抬手虛握："時辰到。"
    九州鼎內翻湧的江山虛影突然凝實，紫宸殿龍椅上浮現出光熹帝的身影。他懷中的螭紋嬰孩睜開雙眼，瞳孔裏映出萬裏焦土。
    "孤的太子。"光熹帝輕撫嬰孩頭頂，"該登基了。"
    天地間突然響起晨鍾暮鼓。
    陸九霄看見三百州郡同時升起血幡，每麵幡下都跪著個被挖去心髒的官員，他們的胸腔裏插著青銅卦簽，簽文連起來正是退位詔書！
    "這才是真正的血詔......"謝明遠突然咳出齒輪，"用百官心頭血寫的禪讓詔......"
    螭紋嬰孩的啼哭化作龍吟，青銅海沸騰翻滾。
    洛清雪突然割破掌心，將血抹在龍紋劍上："陸九霄，送我入鼎！"
    劍身觸及血光的刹那，地核深處傳來幼龍哀鳴。
    陸九霄的通幽瞳突然刺痛——他看見寒山地底囚禁的幼龍正在融化，龍血順著地脈流入紫宸殿下方的青銅棺！
    "接著！"謝明遠突然拋來塊青銅殘片。
    陸九霄接住的瞬間，記憶如潮水湧入——這是紅袖當年搶走的九州鼎碎片，邊緣還沾著她褪色的唇脂。
    "小郎君......"恍惚間聽到熟悉的輕笑，"把碎片按在女屍眉心......"
    陸九霄突然掙斷鎖鏈，白骨右臂貫穿沸騰的青銅海。
    在初代國師驚怒的咆哮聲中，碎片精準嵌入女屍額頭。已經融化的青銅棺突然重組，棺蓋內壁浮現出星圖——正是黃河龍宮消失的穹頂壁畫！
    "原來龍宮是你的埋骨地？"洛清雪突然劍指女屍，"娘親......"
    女屍猛然睜眼，漆黑的瞳孔裏映出紅袖的殘影："雪兒，娘教你最後一句劍訣......"
    她腐爛的嘴唇開合，吐出團裹著狐火的劍氣，"天狐拜月！"
    龍紋劍應聲暴漲，劍光中浮現九尾天狐虛影。
    洛清雪人劍合一刺向螭紋嬰孩，卻被光熹帝的虛影攔住："弑君之罪......"
    "你算哪門子君！"陸九霄的白骨右臂突然插入九州鼎，抓住沸騰的江山虛影狠狠一撕。
    破碎的山河中飛出塊玉璽，正是被謝明遠替換成渾天儀零件的傳國玉璽！
    螭紋嬰孩突然發出尖叫，它的身軀在玉璽金光中融化，露出裏麵蜷縮的七皇子真身。
    三歲孩童的眉心亮起龍紋，手中攥著的繈褓布片突然展開——竟是真正的繼位血詔！
    "朕受命於天......"孩童突然開口，聲音卻蒼老如耄耋老者。
    傳國玉璽自動飛入他掌心，蓋在血詔上的瞬間，天地間響起清越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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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頭頂的岩層轟然炸裂，耀眼的金光中垂下條五爪金龍。它每一片龍鱗都刻著州府地名，龍須掃過之處，沸騰的青銅海瞬間凝固。
    "國運化龍......"謝明遠殘缺的械軀跪倒在地，"三百年了......"
    光熹帝的虛影突然扭曲："逆子！"
    他伸手抓向七皇子，卻被龍紋劍釘在青銅棺上。
    洛清雪握劍的手顫抖不止："這一劍，為寒山三百學子。"
    初代國師的魂魄突然暴起，九州鼎倒扣著罩向眾人："那就同歸於盡！"
    鼎口噴出的黑霧中浮現出十二尊魔神虛影，最前方那尊的容貌竟與陸九霄有七分相似。
    "快走！"謝明遠突然撲向九州鼎。
    他撕開械軀露出核心——竟是塊刻著"天機"二字的青銅板，"徐衍，看看你漏算了什麽！"
    青銅板嵌入鼎身的刹那，時空突然靜止。
    陸九霄看見謝明遠最後的口型："告訴那些孩子......"
    隨即就被鼎內噴發的白光吞沒。
    國運金龍突然俯衝而下，抓起七皇子與玉璽直衝雲霄。
    陸九霄的白骨右臂抓住洛清雪，在青銅海徹底崩塌前躍出地縫。他們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衝天的火光中隱約可見謝明遠比著熟悉的算卦手勢。
    寒山頂上，陸九霄望著掌心逐漸暗淡的青銅碎片。
    洛清雪正在擦拭龍紋劍，劍身上新添的狐火紋路忽明忽暗。
    "謝先生他......用自己補了九州鼎的天道缺口。"
    陸九霄將碎片收入懷中，那裏還留著紅袖的一縷發絲，"倒是你......"他轉頭看向洛清雪，"棺中女屍......"
    "她眼中映出的紅袖是二十年前的模樣。"洛清雪突然捏碎劍穗上的玉珠，露出裏麵封存的狐毛，"當年我娘闖入龍宮，或許就是為了......"
    淒厲的破空聲打斷對話。
    夜空中突然睜開隻血色巨眼，眼瞼上布滿青銅卦紋，眼珠轉動的刹那，寒山書院殘存的建築開始風化。
    "是徐衍的窺天瞳！"陸九霄的白骨右臂騰起青焰，"老東西要狗急跳牆了......"
    話音未落，天際突然燃起熟悉的狐火。
    火光中浮現紅袖的虛影，她燃燒的九尾纏住血色巨眼："小郎君，借你妖血一用！"
    陸九霄割破手腕揮灑鮮血，血珠遇風化作三百隻火鴉。
    洛清雪揮劍引動國運金龍，龍息裹著火鴉撞向巨眼。
    爆炸的強光中，他們聽見紅袖最後的輕笑："下次去黃河......"
    血雨傾盆而下，陸九霄接住一片燃燒的狐毛，看見上麵浮現出星圖——標注的終點竟是蓬萊島！
    洛清雪突然按住胸口，龍紋劍發出預警的嗡鳴。
    東邊海平麵盡頭，隱約可見二十四翼神族的身影掠過夜空。
    寒山地底傳來幼龍虛弱的嗚咽，陸九霄的白骨右臂又開始發燙。他知道，這場棋局才剛剛擺開第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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