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室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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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的京州,仿若被濃稠的墨汁層層浸染,沉甸甸的霧氣肆意彌漫,將城市的每一處角落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那股濕冷的氣息,恰似無數根尖銳且細微的冰針,不由分說地順著人們的毛孔,徑直往骨髓深處鑽去,凍得人渾身止不住地打顫。丁義珍的辦公室宛如一座壁壘森嚴、密不透風的堡壘,紅木百葉窗緊緊閉合,僅留一道極為細小的縫隙,窄得如同丁義珍平日裏審視他人時眯起的雙眼,其間透著一股子精明與算計,讓人不寒而栗。牆角處,那座古老的座鍾正不緊不慢地擺動著鍾擺,發出沉悶而單調的滴答聲,仿若在一下又一下,執著地敲擊著時間的鼓點;與此同時,窗外的空調外機持續發出嗡嗡的聲響,那聲音好似一頭蟄伏於暗處、蓄勢待發的巨獸,正發出低沉而壓抑的咆哮。這兩種聲音相互交織、彼此呼應,在這封閉逼仄的空間裏不斷回蕩、盤旋,逐漸編織成一張無形卻令人窒息的大網,將屋內的人緊緊地束縛其中,動彈不得。
    真皮老板椅隨著丁義珍的動作,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呀聲。他費了好大的勁,才解開那條勒得脖子生疼的領帶,肥碩臃腫的身軀如同軟爛的泥團一般,緩緩地陷進柔軟的靠背裏。他抬手隨意地抹了一把額頭,隻見那額頭上密密麻麻布滿了汗珠,恰似清晨荷葉上滾動的露珠,一顆接一顆地滾落下來。就在他的手放下的瞬間,視線不經意間掃過了牆上掛著的一幅合影。那是去年開發區舉行盛大奠基儀式時拍攝的,照片裏,他與李達康並肩而立。彼時的李達康,身姿筆挺如鬆,臉上洋溢著意氣風發的燦爛笑容,眼神中滿是對未來的無限憧憬與堅定自信。可如今,再看這張照片,李達康的笑容卻如同尖銳鋒利的刺,直直地紮進了丁義珍的心底,令他隱隱作痛,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正狠狠地揪著他的心髒。他的目光緩緩轉向辦公桌的抽屜,隨著抽屜被緩緩拉開,一陣細微的摩擦聲在寂靜的環境裏格外清晰地響起。抽屜裏,一張泛黃的賀卡靜靜地躺在那裏,賀卡上 “義珍同誌惠存 —— 趙立春” 幾個字,在台燈昏黃黯淡光線的映照下,泛著一種仿若凝固血液般的暗紅色光澤,透著一絲詭異與神秘的氣息。這張賀卡是五年前他升任副市長時,趙立春親手送給他的賀禮。在當時,這無疑是無上的榮耀,象征著他正式踏入了權力的核心圈層,開啟了仕途的新篇章。然而,時過境遷,鬥轉星移,如今這張賀卡卻搖身一變,成了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都有可能落下,將他徹底擊垮,讓他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叮 ——” 內線電話突兀而尖銳的鈴聲,宛如一聲炸雷,瞬間打破了屋內令人壓抑到極致的寂靜。丁義珍像是被電流擊中一般,猛地伸手攥起聽筒,他的喉結上下劇烈滾動,聲音因緊張與惶恐而微微發顫:“趙總,您到樓下了?我這就安排人 ——” 可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硬生生地截斷。電話裏,趙瑞龍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輕笑傳來,那笑聲中還裹挾著雪茄特有的醇厚與辛辣氣息:“不用麻煩,我自己上來。” 僅僅這簡短的幾個字,卻讓丁義珍的心底陡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他仿佛能透過聽筒,清晰地看到電話那頭趙瑞龍那似笑非笑、充滿威嚴與壓迫感的麵容,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心思,讓他無所遁形。
    十五分鍾後,辦公室的門被人用力推開,發出 “砰” 的一聲悶響。趙瑞龍身著一身剪裁極為精致的深灰色定製西裝,筆挺的西裝將他的身形襯托得愈發挺拔俊朗,氣場十足。他腳上的皮鞋擦得鋥亮,每走一步,都能在地板上倒映出清晰的影子,仿佛在無聲地彰顯著他的尊貴與不凡。他手中拎著的鱷魚皮公文包,被他隨意地甩在一旁的會客桌上,那動作看似漫不經心,實則透著十足的霸氣與傲慢。他慢悠悠地抬起手,漫不經心地解開襯衫袖口的紐扣,露出腕間那隻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手表,表盤上的鑽石在燈光下閃爍著耀眼奪目的光芒,仿佛在肆無忌憚地炫耀著主人的財富與地位,向周圍的人宣告著他的不可一世。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銳利無比的刀子,迅速而精準地掃過整個房間,最後穩穩地落在丁義珍的身上:“丁市長這辦公室,倒是氣派。” 話音剛落,他便大步走到桌前,伸手抓起桌上的水晶煙灰缸,另一隻手熟練地從口袋裏掏出雪茄,用打火機點燃。雪茄的頂端瞬間燃起一團橘紅色的火焰,隨著他的吸食,白色的煙霧嫋嫋升騰而起,迅速彌漫開來,很快便將整個房間籠罩在一片朦朧混沌之中,仿佛給這原本就壓抑的空間又增添了一層神秘而危險的色彩。
    丁義珍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活像個卑微到塵埃裏的仆人,小心翼翼地遞上宏達建材的財務報表:“趙總,您看這月的流水……” 然而,報表還沒完全展開,趙瑞龍手中的雪茄煙灰便 “啪嗒” 一聲,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報表上 “走私收入” 那一欄,煙灰暈開,在潔白如雪的紙張上留下一團深色的汙漬,恰似一塊永遠也洗不掉的罪惡印記,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他們見不得光的勾當。趙瑞龍盯著那團汙漬,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滿是嘲諷與不屑,仿佛在嘲笑丁義珍的無能與愚蠢:“祁同偉最近鬧得很凶,程度那蠢貨連份像樣的情報都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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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怪我辦事不力!” 丁義珍見狀,慌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由於動作太過急促,椅子與地麵摩擦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他額頭上的汗珠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劈裏啪啦地滴落在報表上,與那煙灰汙漬混在一起,顯得愈發狼狽不堪,仿佛一個被當場抓住的罪犯,滿臉都是驚恐與無助。“那小子不知從哪搞到些陳年舊賬,檔案室的管理員突然請病假,我懷疑……”
    “懷疑有什麽用?” 趙瑞龍突然猛地將手中的雪茄狠狠按滅在煙灰缸裏,雪茄的火星四濺,有幾顆濺落在報表的邊緣,瞬間燒出幾個焦黑的窟窿,仿佛在這張報表上烙下了他們罪惡的烙印。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凶狠與憤怒,那眼神如同餓狼盯著獵物一般,讓人膽寒,語氣冰冷得仿佛能凍結一切:“我要的是結果。他不是盯著土地批文嗎?就讓他盯著。” 說著,他伸手從公文包裏掏出一疊文件,用力甩在桌上,文件與桌麵撞擊,發出一聲沉悶而響亮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刺耳,如同一聲警鍾,重重地敲在丁義珍的心頭。“把這些假材料摻進檔案,重新做一份土地評估報告。記住,數據要做得滴水不漏。要是出了半點差錯,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丁義珍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他緩緩翻開文件,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一般,發緊得厲害,連吞咽口水都變得異常艱難:“可李達康那邊……”
    “李達康?” 趙瑞龍挑起眉毛,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那光芒恰似夜空中劃過的一道閃電,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仿佛能將阻擋他的人瞬間擊得粉碎。“他現在忙著光明湖項目,忙得焦頭爛額,自顧不暇,哪有精力管這些陳年舊事。你抽屜裏那張賀卡,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到時候,隻要我們運作得當,他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重重地敲擊著桌麵,每一下敲擊都震得桌上的鋼筆跟著跳動幾下,仿佛在提醒丁義珍他背後所擁有的強大力量,以及他們之間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還有,讓程度把祁同偉的行蹤摸清楚,尤其是他和那個叫蔡成功的商人。這兩人最近走得很近,肯定沒安什麽好心。他們要是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第一時間向我匯報,不得有半點疏忽。”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輕輕敲響。“進來!” 丁義珍大聲喊道,聲音裏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煩躁與不安。程度推開門走了進來,他身著筆挺的警服,警服上的肩章在燈光下閃爍著金屬的光澤,本應彰顯著正義與威嚴,可此刻,在他眼底,卻難掩疲憊與那刻意討好的神情,整個人顯得諂媚而卑微。他的腳步有些急促,走到兩人麵前,微微低下頭,恭敬地說道:“趙總,丁市長,祁同偉今天去了三趟湖心島,和高小琴密談了整整兩個小時。” 說著,他從公文包裏掏出幾張照片,照片上祁同偉與高小琴在茶寮門口低聲交談的畫麵十分清晰,兩人的表情嚴肅而專注,仿佛在謀劃著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不過沒拍到實質性證據。”
    趙瑞龍伸手接過照片,將照片湊近台燈,鏡片後的目光像兩條冰冷的毒蛇,陰冷而銳利,似乎要透過照片將祁同偉和高小琴看穿,洞悉他們的每一個想法。“高小琴…… 有意思。” 他喃喃自語道,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在思考著一個極為複雜的棋局。隨後,他猛地將照片甩在程度的臉上,照片輕飄飄地落在地上,程度卻像是被重重地扇了一巴掌,身體微微一顫,臉上露出一絲驚恐與羞愧的神色。“繼續盯著,尤其是蔡成功。那小子最近頻繁出入海鮮舫,我要知道他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哪怕是他放個屁,都要給我詳細匯報。要是再讓我發現你辦事不力,你就等著吃不了兜著走吧!”
    程度連忙點頭,腰幾乎彎成了九十度,那姿態就像是一隻搖尾乞憐的哈巴狗,為了得到主人的賞賜,不惜放棄自己的尊嚴:“趙總放心,我已經安排了三組人馬,24 小時盯著他們。祁同偉隻要敢露頭,我保證第一時間匯報!”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急切立功的光芒,那光芒近乎瘋狂,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因為這次任務的成功而加官進爵,走上人生巔峰的場景,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正一步步陷入更深的罪惡泥潭。
    丁義珍站在一旁,靜靜地望著兩人,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自己早已深陷權力與欲望的泥潭,越陷越深,無法自拔。趙瑞龍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條無形卻堅韌無比的枷鎖,緊緊地套在他的脖子上,讓他喘不過氣來,仿佛一隻被囚禁的困獸,在黑暗中掙紮卻找不到出路。而祁同偉的步步緊逼,更是讓他如坐針氈,整日提心吊膽,仿佛頭頂懸著一把隨時可能落下的利劍,讓他時刻處於恐懼與不安之中。“趙總,要不要……” 他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後,微微抬起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那動作雖然隱晦,但其中的含義卻再明顯不過,宛如在黑暗中亮起的一道罪惡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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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瑞龍卻隻是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在嘲笑丁義珍的膽小與怯懦:“現在動手太明顯。先讓他蹦躂幾天,等他自以為掌握了證據,放鬆警惕的時候,再給他致命一擊。到時候,讓他死得連渣都不剩。” 他一邊說著,一邊重新點燃一支雪茄,煙霧再次繚繞起來,將他的麵容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仿佛他是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惡魔,正謀劃著一場可怕的陰謀。“對了,宏達建材的那批走私貨,盡快轉移到新倉庫,別留下把柄。要是被人抓住了尾巴,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這可是關乎我們身家性命的大事,容不得半點馬虎。”
    夜深了,霧氣愈發濃稠,整個城市都被包裹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仿佛一座被遺棄在茫茫大海中的孤島,孤獨而無助。丁義珍獨自站在窗前,透過那層薄薄的玻璃,望著樓下趙瑞龍的黑色轎車緩緩啟動,消失在那無邊無際的霧靄之中,那轎車的尾燈在霧氣中閃爍了幾下,便徹底沒了蹤影,仿佛那也是他自己逐漸消逝的退路,一點一點被黑暗吞噬。他緩緩轉過身,再次看向牆上與李達康的合影,照片裏的兩人曾經是那麽的意氣風發,對未來充滿了期待,眼神中閃爍著理想與信念的光芒。可如今,卻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一個在權力與欲望的深淵中越陷越深,一個在正義與堅守的道路上漸行漸遠。他又低頭看著抽屜裏趙立春的賀卡,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悲涼。曾經的他,也是懷揣著滿腔的理想與抱負踏入官場,渴望能為百姓謀福祉,為社會做貢獻,在仕途上大展宏圖。然而,在權力與欲望的誘惑下,他一步一步地迷失了自我,在黑暗的深淵中越陷越深,如今,他已經徹底找不到回頭的路,隻能在這條充滿罪惡的道路上,繼續沉淪下去,直至被黑暗徹底淹沒,成為曆史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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