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相互看了看，對自己，也對別人的身體感興趣，尤其隊列裏還有黑人姑娘，這就更吸引她們的目光了。
    瑪利亞也跟著轉過頭去看，呦！以前隻見過腦袋和臉，以前還真想過黑是化妝化來的。 她現在看，確實對那黑黝黝的全身皮膚的身體感到好奇，手掌心和腳掌心卻是肉色的，這真奇怪。
    她們這樣排隊站著非常不習慣，別扭，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了，隻剩下恐懼感了，這是本能的。一些女孩們因此流淚，是情不自禁的。現在的這種情況，在地麵上是不可想象的，那直接就意味著死亡。現在姑娘們的感覺就是死亡的感覺，但同時也有新生在裏麵。身上輕飄飄，能直接感受到周圍的氣流，四周空落落的感覺讓她們所有人都沒有安全感。
    她們自生下來就沒有這樣過，不論在什麽地方，這樣的行為都沒有出現過，想都沒有想過。
    瑪利亞看著自己，她沒有見過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什麽都不穿，感受著四周襲來的恐懼感。她想了想，好像到現在，自己一輩子都縮在衣服裏，也就是什麽地方疼的時候，才會將那個地方的衣服撩起來看看。
    可以說，她和這些姑娘們大部分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的身體。在地麵上，所有的孩子幾乎自打出生後就被裹上了厚厚的衣服，沒有任何能夠洗澡的條件，尤其在地球環境惡劣了之後。
    姑娘們互相看著對方，一個個聊起來了，尤其是注意對方的胸脯，有些人的已經發育了一點，也有些人能夠看出明顯的發育，這是很有趣的地方，也是對於個別女孩來說羞恥的地方。
    “好了，好了！別亂動了！我美麗的林肯總統啊！你們的身上是長了泥巴嗎！真的是！別相互看了，安靜一下！安靜一下！不要嘀咕，我可不想那麽大聲說話！聽好了，我隻說一遍！沒聽到你們都活該。”
    女孩們安靜了下來，她們抱著自己的身體。
    “一會，你們會領到一個牌子，當然有一些用品，還會領到新的衣服，記住，牌子千萬別弄丟了！我說的是千萬別弄丟了！牌子……嘔，算了算了，後麵的你們自己就知道了，你們真是惡心，天呐，我得躲一會了！真不知道你們的衣服裏麵藏了一些什麽！快來人來人！將這些臭破爛都拿走！”
    這裏的味道確實不好聞。
    瑪利亞從來都沒有這樣赤裸著讓別人看過，也沒有讓自己看過，更沒有讓異性看過。她覺得地下城的過關檢查有點特殊了，感覺比較奇怪，她懷有戒心。但依舊沒有人問這是為什麽，她想問，現在的情況和地麵上為了生存相互提防和廝殺太不一樣了，這不是她現在的性格應該經曆的，她感覺這裏麵像是有什麽陰謀似的，她沒辦法安心。
    她很想問，但是跟別的女孩一樣，她又不敢問，賭不起。
    在隊伍後麵趕來的女孩們，看到隊伍前麵的人脫去了衣服，她們也開始照做。
    是呀，她們也早就想脫掉這一身的累贅，地下城是不需要這些東西的，她們覺得她們對地下城已經足夠了解，她們對未來也足夠的了解了，脫了這些衣服，就相當於脫去了地麵上的殼，要麵對未來了。
    瑪利亞看著前麵一個女孩的屁股，其他的都不想去考慮了。她們的身上都是髒乎乎的，像是牢牢貼在皮膚上的鎧甲，皮膚的顏色並不健康，看上去就像是一副皮囊，毫無生氣的皮囊。
    隊列逐漸前進，有些姑娘舍不得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不斷回頭看著。瑪利亞尤其如此，這些衣服和鞋子都是隨著她出生入死的，殺過人，搶過劫，見過血，吃過肉。這應該是最後的一麵了，是時候和地麵上的記憶和經曆說聲再見了，也或者是說一聲永別。
    在前麵的還是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房間，有門簾，裏麵濕噠噠的。那裏又是一個消毒點，裏麵噴灑的還是剛才那兩種消毒劑。
    瑪利亞已經聞到了消毒劑的那股味道，很不好聞，對鼻子和嗓子都很刺激，久了就會難受。女孩們走進去，這次被噴灑，就覺得渾身冰涼了，她們涼得尖叫。消毒劑噴在赤裸的身上，涼冰冰的，踩著這些消毒水前進，腳底冰涼，怎麽不舒服。
    最後他們一個個著急離開，出消毒點的時候，她們每人領到一個手牌，上麵寫著數字，看上去和身份信息卡一樣的重要。
    之後，有人指引她們進去另一邊的門。
    瑪利亞隨著隊伍前進，看著前麵幾個女孩瘦出骨頭的背，她一直在想前麵到底是什麽，到底要去幹什麽。一直在想不僅僅是瑪利亞，女孩們都在想前麵是什麽。
    隊伍拐進了一個貼滿瓷磚的地方，這裏很寬敞，水氣很大，能夠聽見裏麵女孩們一個個驚喜的笑聲和叫聲，還有水聲，呼啦呼啦的。
    “裏麵有什麽？”
    “什麽！？是什麽？泳池？”
    “泳池是什麽？”
    “你連泳池都不知道嗎？那就是洗澡的地方！我們能夠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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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洗澡二字，有些女孩眼中布滿了驚恐，她們停在了原地。
    “不，不不！洗澡會掉皮的！我的皮會被洗下來的！我不要進去！”
    後麵跟來一個矮矮的男孩，身體比這些姑娘們結實多了。
    “什麽你不想進去！又不會死！別在這站著！進去！”
    男孩轉身準備往回走，繼續監督隊伍前進，但那個女孩還是怕的後退，脫離了隊伍。他看到這裏就非常火大！本來這地方臭氣摻和了水氣的味道就不怎麽樣，比外麵的還要難聞，本想著不要靠近那裏麵，但奈何這個女孩真是找事！他過去狠狠拍了那個女孩的屁股，說：
    “幹什麽，不要後退！”
    女孩被打了屁股，一個激靈，“不不！我媽媽說我們不能見水的！見水的話，我們的皮就會爛掉！這，這是要殺掉我們啊！他們要吃人啊！救命，救命！……”
    女孩已經逐漸失去了理智，她的母親就是這麽告訴她的，別人沒有給她說過洗澡究竟是怎麽回事。她聽到別的女孩說要洗澡，都是高高興興的，她一開始覺得可能也沒什麽，但是恐懼還是戰勝了她，脫去衣服她就已經被恐懼盯上了，她現在什麽都不相信。
    男孩無語了，這不就是一個智力不怎麽健全的人嗎？洗澡有什麽好怕的？給她們洗洗還那麽多事！這種人是怎麽被選進地下城的？
    他準備將這個女孩“退貨”，拉住了女孩的手。
    這時，幾個好心的女孩趕緊將這個滿是懼怕的姑娘拉回了隊伍當中。
    “別別別，把她交給我們吧！她就是沒見過。”
    “對對！你不用管了。”
    男孩看了看這幾個姑娘，點點頭，“最好別出事，不然你們幾個可都要被退貨的！可別怪我沒說過啊，我可不擔責任！”
    “退貨？放心吧，她沒見過洗澡，她一會出來就沒事了，她一定會喜歡的。”
    她被幾個女孩推推搡搡架了進去，發出一陣令人耳膜難受的尖叫聲。她們擠過瑪利亞，費勁將人拉了進去。
    瑪利亞也跟了進去，穿過門簾，裏麵水汽騰騰，全是一個個模糊的赤裸的身影來回穿梭。等她逐漸看明白，臉上才露出了笑容。
    這裏真的是洗澡的地方，有三個大大的池子，濕氣熱氣將她包裹。這感覺不對勁，但是很舒服，粘在皮膚上的陳年舊汙就像是脫皮一樣逐漸鬆了，搞得身上癢癢的，這確實像是掉了一層皮。
    那個滿臉抗拒又尖叫掙紮的女孩被架著扔進了池子裏，引起了其他人的笑聲。這是她們歡快的笑聲，不曾出現在地麵上的笑聲。她們此刻短暫的做回了孩子，在池子裏麵嬉戲，相互潑水，相互聊天，相互打鬧，互相為對方用手搓背上的髒。
    這是姑娘們夢寐以求的泳池，比泳池小，池子裏的水聲讓人聽著陶醉，水和身體碰撞的聲音太好聽了！有些姑娘就像那個懼怕的女孩一樣，她們甚至不知道這是洗澡的池子，事到眼前不知道先邁哪一隻腳，一直愣在原地。
    “嘿！親愛的！你愣著幹什麽？快去洗呀，水都黑了！再不去，你就可就洗不幹淨了。”
    在池子旁坐著一個穿著像是雨衣衣服的女孩，她是這裏的管理者，負責池子裏的事情。她的手中拿著一個小喇叭。三個池子，這些女孩隻被允許在第一個池子裏麵洗澡，差不多洗幹淨了之後，才能去第二個池子裏。
    “姑娘們，你們的時間不多，不然這裏就會越來越多人的，你們抓緊時間洗，洗澡的時候不要把水都撒到外麵！”
    “洗澡？”
    瑪利亞在這裏，心也被打開了一些，她上前拍了拍愣在一邊的女孩的肩膀，“我們快去洗吧！晚了就沒好水了！”
    她小心翼翼走過滑濕的地麵，腳底板能夠感覺到地上的水中有泥沙。
    她摸了摸池水，熱的。又看了看池子邊上的幾個女孩，她們的身上都是流著黑水，尤其是頭發上的黑水，池子裏麵的水已經沒有多少幹淨的地方了，水上麵飄著一層油汙。
    剛才被扔進去的女孩現在也安靜了很多。她先是掙紮，然後是害怕，最後變得驚訝，現在就好很多了，她學著其他人清洗自己的身體，覺得自己挺沒見識的。
    瑪利亞小心跳進池子裏，滑了一跤，喝了一口水，她立刻起身吐了出來。別人笑她，她咳嗽了幾聲，也跟著笑，但是這池子裏水的味道確實不怎麽樣。水壓讓她感到呼吸困難，但一會兒就適應了。
    她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水池邊上有刷子，她們用刷子刷洗自己的身體，還有沐浴露和打泡器，她們一用就喜歡上了這些東西。
    這就是地下城，這就是地下城的生活呀！她們開心到歌唱，興奮地尖叫，她們有說不完的話，流不盡的眼淚。
    隊伍還在前進，這裏的女孩越來越多。她們舍不得離開這池子，這池子裏的水可真是舒服！幾個人跳進了池子裏，濺起了水花，池子裏的水本來就不幹淨，這一下就顯著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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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瑪利亞緊繃的身體，終於在池子裏泡開了。她轉頭看，有些姑娘們已經抱在一起哭了。
    她想琳卡了，若不是病毒，或許琳卡也能下來，她還年輕，有勞動能力。
    她感到腳下的泥越來越多，走了兩步，撞上了在池子裏潛泳的人。
    她自己洗的差不多了，站在了管理者的麵前轉了一個圈，她被允許到第二個池子裏去洗。再看這裏的女孩們，她們一個個都煥發了美麗，她們大多都是短發，短發貼在臉上，增添了她們的魅力，身體清洗幹淨以後，甚至顯著胸脯都大了，她們大膽的相互欣賞，相互撫摸，一個個都非常開心。
    這時候，第一個池子中的水已經不能看了，黑水中飄著灰色的小島，飄著黑色的群島，這水中添加著消毒劑，這樣一弄，消毒劑完全沒有作用了，被身體上的汙垢所占領。池子底下是一層泥垢，水和肥皂水混合在一起，汙濁不堪。但是這池子才洗了不到計劃十分之一的人，就已經這樣了。
    瑪利亞在第二個池子裏結識了兩個小夥伴，一個叫伊芙琳·肯特，一個叫邦娜，三個人很聊得來。三人結伴去了最後一個池子，身體徹底洗幹淨了。她們舍不得離開池子裏，這裏簡直就是天堂中的池塘，水好像也是甜的。
    但是，人越來越多了，不出去也沒有辦法，眼看著第二個池子裏的水也開始逐漸變黑了。
    洗完澡的姑娘們看上去都漂亮多了，她們得到了拖鞋，得到了毛巾。她們是憑借發的手牌得到的這些。但是很不幸，確實有人在洗澡的時候丟掉了手牌，她不得不回去第一個池子裏去尋找。
    “聽說前麵有個人，喜歡摸我們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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