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王陽能夠調動人力開挖運河還需要一段時間。簡植讓薑慕和自己一起去錫蘭，再單獨去淡馬錫。勞苦功高的人，需要先去享受一段花花歲月，然後再去工作。
    錫蘭，簡植的辦公室。
    房間還是那個陽光能照在桌子上的房間，隻是桌子的對麵擺了一套會客桌椅。椅子是四出頭，每兩個椅子的中間是茶幾。四出頭是明式家具，最早卻是出現在宋朝。擺在這裏，是李建德認為這套桌椅最能聯想到總商會的氣息。
    李建德：“碼頭、銀行都已經開始運行。在咱們自己船隊的帶動下，已經有本地商人嚐試使用匯票。如果隻是正常生意安排，老師不會在此布置四海商會。我給老師去信，是實在想不出老師的用意何在。”
    簡植：“四海商會也運轉了？”
    李建德：“運轉了。負責人是蕭妍從總商會安排過來的宋抱薪。”
    簡植：“宋抱薪？我知道他，安排見一麵。”
    李建德：“他現在果阿港口。按照老師吩咐，我倆不常見麵，容我派人去通知。”
    簡植：“不用。徐達將軍的大軍到哪裏了？”
    李建德拿了一張本地輿圖說：“據說到了這個叫博帕爾的地方，在德幹高原邊上。不知道他想繼續向南攻打，還是向東去海岸迂回。”
    簡植：“派人帶著太子給我的腰牌，去試試聯係。聯係上了不要多說，就說大明日月商會在西洋經商，如果需要糧草供應，商會會送到指定地點。隻要徐將軍打了收條，我會去向太子討要錢款。”
    李建德：“是，老師。”
    簡植：“給我一艘船，我去果阿。”
    李建德：“去年巴赫曼尼蘇丹國的國王被刺，東邊的維查耶那加爾王國占領了果阿，那裏並不太平，老師還是等我通知宋抱薪來這裏見麵吧。”
    簡植：“沒關係。我帶人扮作商旅前去，你們兩人還是少見麵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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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阿。
    在一條河流的入海口，簡植見到了商會在果阿的碼頭。碼頭上鋼鐵吊架很好辨認，這是底座回轉式的吊架，屬於商會的第一代吊架。
    這個碼頭並不是果阿，真正的果阿港在這條河流入海口的上遊。當時李建德把碼頭選建在這裏，倚仗的是商會的水泥和鋼材。使用水泥和鋼材，可以比較容易的修建出棧橋式碼頭。兩條棧橋式碼頭就可以圍出一片小港灣，在港灣裏停船不怕海浪湧動對船隻的影響。
    有李建德的人代為聯係，一個時辰後，宋抱薪在河口登上了簡植的船。
    果阿的天氣很好，海風不大，飛剪船停泊在這裏幾乎感覺不到晃動。甲板上有桌椅，兩人見麵落座，一起欣賞海麵上的風景。古代中國把這裏統稱西洋，另一世這裏屬於阿拉伯海。
    簡植：“你怎麽穿了一身阿拉伯罩袍？”
    宋抱薪側坐在椅子上，說：“大明管這裏叫身毒國，可這裏卻有很多勢力並存。現在這裏屬於維查耶那加爾王國。國王叫哈裏哈拉二世，信仰伊斯蘭教。城市裏有很多穆斯林商人，我穿這一身罩袍，方便和他們相處。”
    簡植：“你對穆斯林商人很了解？”
    宋抱薪：“不敢說了解。小人第一次和會長見麵是在呂宋島，呂宋島有很多穆斯林商人，我打小就和他們雜居一處，對他們還算熟悉。”
    宋抱薪在椅子上側坐了一半的屁股說話。在這個時代，這樣坐是表示對上級官員的尊重。簡植不喜歡這些，說：“你快好好坐著，喝杯茶。你這麽坐著我難受。”
    宋抱薪又拱了拱手，稍微坐正了一點兒，說：“會長麵前，小人不該坐的。”
    簡植笑說：“商會的釀酒大師，淡馬錫的民事主管，總商會的民事主管教授。最主要的，你是大宋提刑官宋慈的後人。怎麽滿口小人、小人的？從現在開始，我叫你抱薪，你叫我衡之。”
    宋抱薪聽到祖上宋慈的名號，明顯直了直身體。而後又拱手，說：“小人不敢……是下屬不敢稱呼會長的表字。還是叫會長的好。”
    簡植：“隻要你不自稱小人，隨你。”
    等宋抱薪自然了些，簡植又說：“華夏人的尊卑禮節是沒有錯的。但是過於執著於形式，未免會被人小瞧了去。知道蕭妍為什麽派你來此地嗎？”
    宋抱薪：“蕭小姐派我來時對我說了一些。臨行前，又對我進行了銀行管理培訓。隻是我對頂著四海商會的名頭，經營四海銀行這事兒，實在是想不明白。會長此次前來定是要麵授機宜，屬下洗耳恭聽。”
    簡植：“商場經營看似撮爾小道，身後卻關乎族人、妻兒的繁衍興亡，雖然沒有刀光劍影卻也凶險異常。這裏地處東、西方之間。自古以來，不管海上、陸上都是通商要道。這裏的人，靠著掮客、運送、貿易東、西方的貨物，成了天下最富有的人。他們增加了東西方的交流，可是他們加價百倍貿易貨物，卻也妨害了明人發展，商會也在這其中吃了虧。商場如戰場，也用細作、離間、收買、臥底計謀。你在西洋，就是做此布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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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抱薪：“會長抬愛！隻是屬下一直在呂宋小業經營，雖然後來在商會中做回了祖上治民之事，對銀行業卻是少有了解。還請會長明示如何著手。”
    簡植笑著開口：“日月商會的碼頭、銀行已經在這裏運轉，勢必會和本地富商爭奪利益。依靠咱們的碼頭先進、商船的運量大，他們一定會落入下風。所謂斷人財路等於殺人父母。在刀兵起之前，他們會尋找方法在生意上反擊。最簡單的反擊方法，就是建造比咱們更好的、更大的碼頭，可是建造碼頭昂貴。你的事情就是鼓動他們集資建造港口。建造同樣的碼頭，需要水泥、鋼材，這些都掌握在日月商會手中。這件事他們不知道，你利用四海商會的名頭賣給他們水泥、鋼材。至於賣多少錢、怎麽賣、什麽時間賣、賣多少，由你決定。這中間，四海商會會得到巨額利潤。最後，最關鍵的一點是：他們絕對不能建成碼頭。”
    宋抱薪：“最後……我卷錢跑路？”
    簡植笑：“最後是你跑路還是你的屬下跑路，就看你的策略了。我傾向於你的屬下跑路。商戰是一件漫長的事情，以後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你在西洋主理。可是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有礙你祖上的清名，你可願意？”
    宋抱薪沉吟良久，說：“會長放心。華夏人講究結友睦鄰閭中養望，讓自己清名一世。可是自從大宋零落，祖上飄零南洋開始，屬下的族人就知道番邦夷人不是我們的友人、鄰居。這裏也不是我的家鄉，我現在的家鄉是淡馬錫。所以會長有事，請盡管吩咐。”
    宋抱薪年高人穩，經年處理民事糾紛，對市井營苟之事了如指掌。打小和穆斯林居住在一起，又通曉穆斯林的語言。能把他留在這個位置上，實在是簡植意外之喜。
    簡植按住心情說：“好，那就開始吧。如有危險就去錫蘭，李建德必定保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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