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沒想到這個官差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怔愣之後，眼裏有怒意上湧。
    宋輕瓷拉住了他，將他帶離了現場。
    “現在你知道了吧，為什麽我會那麽著急？”
    “現在京中，與餘州關係最深的人就是我，其次便是你。”
    “若有消息傳出這波疫病來自餘州，那很可能會有人認為這疫病是我帶來的。”
    蕭允剛剛隻聽宋輕瓷分析，便覺得事情重大，現在看了現場，又親耳聽到官差說的話，神色更加凝重。
    宋輕瓷提醒蕭允。
    “殿下，我們現在已經慢了好多步了。”
    蕭允握緊了她的手：“輕瓷，跟我回宮吧。”
    宋輕瓷搖頭：“殿下，我現在不能回宮，甚至不能出現在人前。”
    如果幕後之人是針對她而來，定然不會放過她，她一出現，更有可能引起關注，甚至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但是，我有一個幫手，想要引薦給你。”
    賀鬆臨是選中的死人，那些人應當不認識他，他出來替蕭允奔走，會比自己更安全。
    宋輕瓷將蕭允帶去了村中的茅草屋，將賀鬆臨介紹給了他。
    賀鬆臨喝過藥後，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可以自如地下床走動了。
    蕭允看到宋輕瓷和個年輕的公子住在一起，臉色十分難看，進屋許久，都還繃著一張俊臉，目光陰冷地打量著他。
    賀鬆臨看著宋輕瓷帶了個俊秀公子回來，也很是訝異，但很快又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和蕭允搭起了話。
    宋輕瓷將兩人介紹認識後，直奔主題。
    “賀公子是個大夫，是我從護國寺後山的屍坑裏救回來的。他之前也得了疫病，但喝了藥後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認識藥材，也有治病的藥方，應該對會對你有大用。”
    宮裏雖有太醫，但若幕後主使是宮中人，很難避開宮人的耳目。
    賀鬆臨是民間大夫，行走自由，短時間內不容易被盯上。
    “鑒於京中現在有人大量購買治病的藥材，我們現在需要將購買藥材之人查出來，最好把他購買的藥材也拿到手。”
    蕭允沉吟片刻後，沉聲道。
    “這個好辦，我去太醫院尋些藥材出來，給到賀公子，賀公子拿去藥房售賣，我再派人跟蹤買藥之人。”
    他聲音帶上了幾分恨意：“若是叫我發現囤積的藥材，定然讓人將藥材搶出，全部給疫民服用。”
    宋輕瓷說道：“也不可打草驚蛇，否則若是被發現，幕後主使將所有藥材付之一炬，到時會得不償失。”
    賀鬆臨聞言，蹙眉加入話題。
    “不若我扮作從洵州入京收購藥材的藥商，花巨資向各家藥房收購藥材。這樣，或許幕後主使會主動聯係我。”
    “他們選擇在此時大肆采購藥材，除了想製造更大的疫情傷亡，應當也想趁機發一筆橫財，必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宋輕瓷聽後，讚許地點頭。
    “這是個好辦法，主動將人釣出來，會更安全一些，隻是此舉需要大量銀錢……”
    她看向蕭允，麵露難色。
    她隨身的銀錢並不多，宋家的產業大半還在餘州，由許知祥代為打理。
    現在情況緊急，也不允許許知祥給她送錢。
    蕭允了然地笑笑：“我可從內庫調用。”
    前段時間抄了端五府和寧王府，內庫相當充盈，買藥所需錢財不過九牛一毛。
    他也不擔心挪用了錢財會被發現，他直接下令，為疫民建立集中營，向民間買藥便是。
    那些囤積藥材想發國難財的人，擔心泄底不敢將藥直接賣給他，但絕不會拒絕將藥賣給賀鬆臨。
    相以，他們會擔心蕭允察覺他們囤積藥材，想發國難財，會更迫不及待地將藥材高價甩出。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足夠的藥材，救疫民於水火。
    待疫情平息，他再一個個找他們秋後算賬。
    宋輕瓷鬆了口氣，想到城外那些疫民，又擔心起來。
    “隻是城外那些疫民，現在沒有藥，隻怕很快會死傷過半。”
    這種疫病基本不可能自愈，沒有藥，那些疫民必死無疑。
    蕭允沉吟片刻後：“我先讓人從太醫院拿些藥出來，在疫民集中地施藥，再派人去附近城鎮采購藥材。”
    為今之計，能多救一人便是一人。
    宋輕瓷點頭，商量好應對計策，便將蕭允送出了門。
    待她送完蕭允回來，賀鬆臨一臉了然地看著她。
    “方才那位，便是聞名天下的昭德太子嗎？”
    宋輕瓷一怔：“你怎麽知道？”
    她剛才並未介紹蕭允的真實身份。
    賀鬆臨嗤嘲一笑：“我又不傻，太醫院不就在宮中，他能調用內庫，不是太子便是皇上，他年紀又不大，便隻能是太子了。”
    宋輕瓷笑了笑：“你猜得沒錯，他就是昭德太子。”
    她原本也沒打算瞞著他，他接下來要替蕭允做事，知道他的身份後，應該會更盡心盡力。
    “那你就是他那位來自餘州的救命恩人，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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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輕瓷眨了眨眼：“現在，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賀鬆臨神色微愣，隨即笑出了聲。
    “你說得沒錯，真沒想到，我竟然會和太子殿下，有同個救命恩人。”
    有了應對之策，宋輕瓷的心情輕鬆了不少，神色也揶揄起來。
    “前幾日你提起我，還恨得咬牙切齒，巴不得除之而後快呢。”
    賀鬆臨臉色微紅，有些不自在地說道：“當時我瀕臨死亡，頭腦昏沉，沒想那麽多。”
    想到自己與宋輕瓷是在屍坑相遇的，賀鬆臨又有些擔憂起來。
    “你那日落入屍坑，應該不是意外吧？”
    宋輕瓷歎了口氣：“那日我是被人擄到那附近的，落入屍坑和救你，算是意外。”
    現在想來，幸好她落入了屍坑，不然未必能洞察這場陰謀。
    “世人都傳太子殿下極為重視我這個救命恩人，可我在宮中，過得並不快樂。”
    賀鬆臨有些不解：“為何，太子殿下對你不好嗎？”
    宋輕瓷搖頭：“他對我好，可皇後和公主，滿朝文武並不能容我。”
    她話鋒一轉：“你在民間，有沒有聽過他想娶我的傳聞？”
    賀鬆臨思索片刻後，點點頭。
    “還真有，不過那些都算是空穴來風，並無事實證明。”
    有傳聞就足夠了，當初端王在餘州養私兵之事，不也先是傳聞嗎？
    皇帝也是聽了傳聞，才會派寧王去餘州協助剿匪。
    宋輕瓷淡笑：“那你說，若是疫情之事爆發，再有人傳我要嫁太子之事，天下會有何種傳聞？”
    賀鬆臨歎了口氣。
    “你若嫁給太子，必定成為禍國殃民的妖妃，天下百姓都不會答應。”
    宋輕瓷看向賀鬆臨，目光清澈，神色平靜，聲音沉穩。
    “若是有朝一日，我遇上難處，我希望你能帶我離開京城，就當是對我救命之恩的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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