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輕瓷心下微動，看向莊太妃。
    “你怎麽知道此事？謝清延告訴你的？”
    莊太妃有些心虛地轉開了頭。
    “我無意中聽到他與人說起這事，你是與他一道從新州回來的，應當也知道此事吧？”
    宋輕瓷垂下了目光。
    “我確實聽說了這消息，但我並不清楚皇上是否為我而來。”
    莊太妃又問：“你既是從新州回來，應該看到澈兒了吧，他現在情況如何？”
    宋輕瓷不動聲色地看著莊太妃。
    她的語氣未免太迫不及待了些，給人的感覺十分奇怪。
    她現在在將軍府好吃好喝，並未受到苛待，這麽想出去，於常理不合。
    她語焉不詳道：“我並未見到她，我入新州城沒多久，就被謝清延抓住了。”
    莊太妃臉上有些失落。
    宋輕瓷心下也不輕鬆。
    拓跋清和蕭澈帶兵北上，攻打北渭大皇子，初戰早已告捷，這些時日想必也在陸續交戰，她並不知道交戰結果，但也能猜出，謝將軍和北渭大皇子等人，肯定知道了消息。
    他們未必知道協助拓跋清發起反攻的人是蕭澈，但拓跋清忽然多了那麽多人馬，他們肯定會懷疑的。
    若是他們懷疑到蕭允頭上，猜到新州現在是空城，那新州就危險了。
    以蕭允的性格，應該也不會扔下新州逃跑。
    將軍府前廳。
    謝將軍和謝清延臉色都異常凝重。
    雖然謝清延平安回到了洵州，但他們也收到了北渭大皇子潰敗的消息，謝將軍也知道了蕭允坐鎮新州，頂替了蕭澈身份的消息。
    謝清延有些自責。
    “都怨我愚蠢自大，若是早些發現他的真麵目，也不會在新州拖延這些時日。”
    他們從信上得知，北渭大皇子拓跋淮近日與拓跋清交戰多次，每回都是失敗而歸，現在已經被拓跋清的人攆到了西邊角落。
    拓跋淮連夜給他們發來求助信息，讓他們帶兵去救，可他們現在哪裏敢調兵。
    現在蕭允人在新州，他沒有下令，他們擅自調兵便是違抗聖命，連“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理由都用不了。
    他們也不知道蕭允有沒有準備後手，擔心一調兵，蕭允就會帶人圍攻洵州，到時他們連奮力一搏的機會都沒有。
    謝將軍一邊察看隴西郡和北渭的地圖，一邊皺著眉頭分析。
    “拓跋清之前被拓跋淮逼出北渭，短時間哪裏能調集那麽多兵馬，對拓跋淮發起反攻？”
    謝清延猜測：“會不會是他養的私兵？”
    謝將軍搖頭：“他的兵馬都在北渭北邊，他之前被逼南逃進入大周，他這回也是從北渭南邊帶兵回去的。”
    “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在北渭南部豢養一支龐大的新兵隊伍，所以他這支軍隊，定然是借來的。”
    謝清延的目光隨謝將軍一起，落在了新州。
    “北渭與大周北部接壤的城市就是新州，管轄新州的榮親王，手下有三萬兵馬。”
    一切似乎都明晰了，謝清延的臉色異常難看。
    “皇上去了新州，代替榮親王接管了王府，榮親王手中的兵馬，也被他調給了拓跋清。”
    謝將軍沉吟：“那榮親王去哪裏了呢？”
    謝清延擰眉：“被皇上殺了？或者，和拓跋清一起去了北渭？”
    謝將軍：“兩者皆有可能，若是前者，他對咱們已無意義。”
    “若是後者，”他麵露沉吟，看向謝清延，“你覺得他是主動去的，還是被逼的？”
    謝清延想也沒想：“定然是被逼的，他素來紈絝，怎麽可能願意上戰場？”
    “再者，我聽聞他們倆兄弟素來不和，否則他也不會被攆到風沙遍地的邊陲小城來，既是如此，他定不可能替蕭允守天下。”
    謝將軍又問：“那你覺得，皇上是用什麽條件，逼榮親王上戰場的？”
    謝清延撫著下巴，嘴裏冒出一個又一個猜測。
    “他的身家性命，前途，莊太妃和蕭宜的安危，或是給他許了什麽重利？”
    謝將軍：“若是如此，他仍是值得咱們爭取。”
    現在拓跋淮已敗，回天乏力，他們可以完全放棄他了，反正他一個外族，也報複不到他們頭上。
    但蕭澈不一樣，他是皇子，手上有兵，與他合作，他們還有未來。
    謝清延歎了口氣：“可現在咱們連他是死是活，在哪裏都不知道。”
    謝將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若還活著，不在王府，便在北渭，我派我的幕僚等在城門口，等他回來。”
    “至於新州，你不是說皇上在那裏嗎？若是他將榮親王的三萬兵馬借給了拓跋清，那新州就是一座空城，咱們手中有五萬兵馬，加上近兩日四處拉的壯丁，起碼有8萬，想殺皇上輕而易舉。”
    “咱們把新州城奪下了，把皇上拉下馬，等榮親王回來，送他兩份厚禮。”
    謝清延心下一驚：“父親想派兵攻打新州？”
    謝將軍點頭：“咱們拿下新州，拿下蕭允，到時榮親王不想篡位也隻能上位了。”
    “到時，咱們就有從龍之功，何愁不能回京任職，走上高位？”
    謝清延冷笑：“皇上給不了咱們謝家的，咱們換個人來給。”
    他似是想起了什麽：“父親，你的幕僚說服榮親王時，把莊太妃也帶上吧，她會有用的。”
    謝將軍有些不解。
    “她隻是榮親王的養母，她說的話，有分量嗎？而且她怎麽可能替咱們說話？”
    謝清延笑道：“父親有所不知，莊太妃母族被皇上清除，這半年又在宮內受了不少氣，內心對皇上和太後恨之入骨。”
    “若是咱們能拿下皇上太後，她會毫不猶豫地站咱們這邊。勸反榮親王，對她本人也是有好處的。”
    謝將軍仍色有些不放心。
    “僅憑這點恨，她就願意幫咱們勸服榮親王？皇上支持的拓跋清，可是她的親女婿。”
    為了一己私欲，讓自己的親女婿送死，反而扶持自己的養子，這說出去也沒人信。
    謝清延嗤笑一聲：“拓跋清能跟皇上合作，自然也能跟榮親王合作，隻要咱們的價碼夠高，拓跋清肯定也會站咱們這邊的。”
    到時候，蕭澈帶著拓跋清一起反，蕭允這天下就岌岌可危了，他們也能趁亂上位。
    謝將軍覺得此計可行。
    “咱們是時候和皇上算總賬了。明日，你便帶上莊太妃母女，再帶上三萬兵馬去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