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希仁哭著搖頭：“我不要！恩善姐，我們一起活下去，永和哥一定有辦法的！”
    “沒有辦法了！”永和突然嘶吼出聲，聲音嘶啞，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顯示屏，數字跳到“47秒”“46秒”。
    他想起韓希仁攥著車恩善的舊照片紅著眼眶說“我隻想找到她”；想起她跟著自己出生入死，從不會用槍到能獨自在寧邊眾手中救下自己；想起她日記裏寫的“希望能和永和哥一起，給恩善一個交代”——她從頭到尾都是局外人，是被自己拖進這場黑暗的無辜者。
    而車恩善，她經曆了父親慘死、毀容、在黑暗裏掙紮求生，早已背負了太多。如果一定要有人犧牲，他不能讓無辜的人來承擔這一切。
    “30秒。”殺手d的聲音像催命符，“張永和，再不動手，我就兩個都殺。”
    永和閉上眼，滾燙的眼淚砸在地上，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決絕的痛苦：“我選……希仁。”每個字都像從喉嚨裏擠出來，帶著血的味道，“車恩善，我發誓，一定會為你報仇，李瑉豪、黑櫻會、蝰蛇幫，所有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車恩善聽到答案，緊繃的身體突然鬆了下來，眼底湧出滾燙的淚水，卻笑著點了點頭：“好，我信你。”那笑容裏沒有怨恨，隻有釋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韓希仁愣住了，哭聲戛然而止，她不敢相信地看著永和：“永和哥，你怎麽能……”
    “希仁，活下去。”永和的聲音帶著無法言說的痛苦，“帶著恩善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10秒。”殺手d邪笑著舉起注射劑，對準車恩善手臂上的輸液管，針尖“噗嗤”一聲紮進去，“早這樣不就好了，非要浪費時間。”
    他沒有一次性推完推杆，而是慢慢往下壓，淡藍色的毒劑像毒蛇般，一點點順著輸液管鑽進車恩善的血管裏。
    車恩善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卻依舊艱難地轉過頭，看著韓希仁，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希仁，別恨永和……他隻是……沒得選。以後……照顧好自己，找個普通人，過安穩的日子，別再碰……這些黑暗了。”
    “恩善姐！”韓希仁拚命掙紮著，皮帶勒得她手腕通紅，“你別睡！永和哥會救你的，我們還有機會的！”
    車恩善的呼吸越來越微弱，眼底的光芒漸漸渙散，卻依舊盯著韓希仁，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好好……活著……”話音未落，她的頭猛地歪向一邊，眼睛永遠地閉上了，眼淚還掛在眼角，順著臉頰滑落在手術床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顯示屏上的數字停在“3秒”，毒劑徹底注射完畢。
    殺手d拔出針頭，扔在地上，發出“哐當”的脆響，他拍了拍手，笑得殘忍：“還算明智，不過可惜了，這麽深情的戲碼，最後還是要死人。”
    永和僵在原地，像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塑，目光死死盯著車恩善的臉，那道猙獰的疤痕在冷光燈下格外刺眼。
    他想起年少時櫻花樹下，車恩善笑著說“永和哥，以後我們要一起守護這裏”；想起她父親去世後，她在電話裏哭著說“我隻有你了”——他終究還是沒能守住承諾，還是讓她死在了自己麵前。
    韓希仁的哭聲撕心裂肺，卻再也喚不回那個在黑暗裏掙紮、最終為了保護她而犧牲的人。
    殺手d的笑聲還在手術室裏回蕩，永和猛地抬起頭，眼底的痛苦已徹底被猩紅的怒火吞噬。車恩善冰冷的側臉、眼角未幹的眼淚、臨終前的囑托，像無數把刀，在他胸腔裏瘋狂攪動。
    “你別想走！”永和嘶吼著，踉蹌著衝向正轉身往門口走的殺手d。背後的唐刀還在，那是父親生前留下的遺物，此刻在冷光燈下泛著嗜血的寒光。
    殺手d聽到身後的響動，眼睛向後一瞥，看到永和滿身是血、狀若瘋魔的模樣，隻輕蔑地哼了一聲：“就憑你這副殘軀，還想攔我？”他腳步未停，甚至沒回頭，隻等著永和撲上來時，再給他致命一擊。
    可永和的速度遠超他的預料——憤怒徹底壓過了傷痛，腳踝的骨裂、手掌的磨爛、手臂的深傷，此刻都像失去了知覺。他縱身躍起，唐刀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直劈殺手d的後頸，刀風帶著血腥氣，逼得殺手d不得不倉促轉身。
    “砰！”殺手d的肘擊狠狠撞在永和的胸口，永和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在唐刀上，卻死死攥著刀柄沒有鬆手，反而借著衝擊力向前逼近，唐刀再次斬向殺手d的肩膀。
    “有點意思。”殺手d眼神一凜，終於收起了輕視。他從腰間抽出兩把刀——一把長刀護在身前，一把短刀藏在肘後，刀刃交錯間，擋住了永和的唐刀。“叮”的一聲脆響，金屬碰撞的火花濺在地上，與血跡交織成刺眼的畫麵。
    永和的攻勢越來越猛，每一刀都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
    他知道自己體力在快速流失，手臂的傷口已經開始麻木，可他不能停——隻要多砍一刀，就能離為車恩善報仇更近一步。唐刀橫掃，逼得殺手d連連後退，刀刃擦過殺手d的白色外套，劃開一道口子，露出裏麵的黑色護具。
    “你以為憤怒能贏我？”殺手d冷笑，短刀突然向永和的手腕刺去，“車恩善已經死了，你再怎麽瘋，也救不回她！”
    這句話像針一樣紮進永和的心髒，卻讓他的眼神更堅定。他猛地側身避開短刀，唐刀直刺殺手d的小腹，同時任由殺手d的長刀劃開自己的胳膊——鮮血再次湧出，他卻毫不在意，隻盯著殺手d的眼睛：“我是救不回她，但我能讓你陪她一起死！”
    殺手 d 被他的瘋狂震懾，不得不再次後退。他沒想到，這個滿身是傷、本該體力不支的人，竟然能爆發出這麽強的力量。短刀再次出擊，這次瞄準的是永和的傷口，想借此削弱他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