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發店的裏間，光線有些昏暗，牆上的燈泡散發著昏黃的光，將屋內的一切都籠罩在這曖昧不明的氛圍中。
    老板娘神色有些緊張，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很低，仿佛生怕被什麽人聽到：“比如礦工在礦上出了事，受傷致殘、甚至死了，或者在礦井裏失聯了......
    那些人很狡猾，還會派人來試探。要是有人偷偷跟外人說了，就會被打，店被砸，甚至孩子都會被抓走威脅。就說昨天，這姑娘來問李同家的事，說是親戚，可我一聽就知道她不是四川人，那四川話學得太假了。” 說著，老板娘的目光轉向孫怡，眼神中帶著一絲審視。
    許長生心中豁然開朗，原來老板娘昨日那樣謹慎，是懷疑孫怡是被人派來探聽口風的。他不禁暗自思忖，這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見不得人的秘密？李同家的死，又與這些複雜的情況有著怎樣千絲萬縷的聯係？
    許長生穩了穩心神，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而有耐心：“大姐，你先別著急，慢慢說，跟我們詳細講講關於李同家的事吧。”
    老板娘輕輕歎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回憶的神色，緩緩說道：“這個李同家，大概一年多前開始來我店裏理發。我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個實打實的礦工，滿手的老繭，皮膚黝黑，身上那股鐵屑味怎麽洗都洗不掉，跟我家那口子一模一樣。剛開始，他不愛說話，理發的時候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不像有些礦工，瞧見我一個女人，還會調侃幾句，甚至講個黃段子。他始終一本正經，就衝這點，我對他印象挺好。”
    老板娘頓了頓，喝了口水，繼續說道：“來了幾次後，李同家終於跟我話多了些，還帶了點零食給我兒子。他主動跟我講起自己的年齡、家庭情況，順便也問了我一些事。”
    許長生心中一動，本能地問道：“是不是問一個叫李大霄的人的事？”
    老板娘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點頭道：“對，就是這個人。他給我描述了李大霄大致的長相、年齡，還有來這一帶的可能時間。可我跟他說，那時候我還沒來這兒，所以也不清楚這個人的情況。
    我就問他，李大霄是他啥人。他告訴我，是他父親。他來這兒，主要不是為了打工賺錢，而是為了找他父親。他說他來邯鄲都快 5 年了，在周邊不下十個礦井裏幹過，問過的人有好幾百個，可還是沒打聽到他父親的消息。
    他還說，如果再找兩年還沒消息，他也隻能回老家了。” 老板娘說著，眼中浮現出一絲同情，“他講這些的時候，我從鏡子裏看到他都流淚了。
    我挺感動，就跟他說，雖然我不認識李大霄，但我丈夫說不定知道，要是我丈夫也不清楚，那些比我丈夫來得還早的礦工，或許能知道些什麽。我答應他，幫他打聽打聽，要是有消息就告訴他。”
    許長生聽得全神貫注，追問道：“那之後呢？”
    老板娘接著說：“他很感激，從那以後，每隔兩個星期左右就會來一趟。我知道，他其實不是真要理發，就是來聽聽有沒有他父親的消息。我也不想辜負他的期待，每次有礦工來理發，我都拐彎抹角地打聽。”
    許長生連忙問道：“那你是不是打聽到一些關於李大霄的事了？”
    老板娘苦笑著搖了搖頭，歎氣道：“並沒有確切消息，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收獲。”
    許長生坐直身子，急切地說：“大姐，快說說，是什麽收獲？”
    老板娘壓低聲音，神色有些凝重：“有個五十來歲的老礦工悄悄跟我說，我打聽的人很可能不在了。”
    許長生心中一緊，這與他隱隱的推測不謀而合。從廣元警方調查的信息來看，李大霄在失聯前一個月還在給家裏寄錢，當時兩個兒子未成年，父母也健在，從之前的表現來看，不像是會絕情拋棄家庭的人。
    他追問道：“那個老礦工還說了什麽？”
    老板娘皺了皺眉，回憶著說：“老礦工當時說話神神秘秘的，說要是確定李大霄來過這裏，可正規渠道又打聽不到消息，那就去找一些女人問問。”
    “什麽樣的女人？” 許長生好奇地問。
    老板娘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當時也不明白，老礦工說男人在這兒都很空虛，也有生理需求，說不定李大霄被某個女人迷住了，拋棄老家的發妻和家庭，跟著女人去了別的地方，那可就蹤跡難覓了。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就把這話轉告給了李同家。”
    “那李同家什麽反應？” 許長生問。
    老板娘搖了搖頭，說：“他當時沒說什麽，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去找那些女人問。”
    許長生又問：“大姐，要是想找這樣的女人問，應該去哪兒找？”
    老板娘目光閃躲了一下，說：“這小鎮不大，你們到處轉轉就知道了，白天和晚上看到的可不一樣。其他的，我不太清楚，也不好多說。”
    許長生默默記下老板娘的話，繼續將話題聚焦到李同家身上：“大姐，李同家最後一次來理發店是什麽時候？”
    老板娘思索片刻，說道：“大概是今年六月中。他當時來的時候還給我兒子買了個禮物，說是遲到的六一節禮物。還說讓我把頭發剃短點，天太熱了。”
    許長生又問：“除了這些，他還說過什麽別的嗎？”
    老板娘想了一下，似乎回憶起什麽，說道：“他還說，他要離開這裏一段時間，去別的地方。我問他是不是有他父親的消息了，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我問他還回來不，他說不知道，要看運氣。”
    聽著老板娘的話，許長生心中思緒萬千，李同家在六月中旬突然決定離開，隨後從時間上來看應該就是去了金海。會不會是他打探到了什麽事情跟金海有關？這與他的死亡之間是否存在某種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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