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生微微皺眉，低聲對孫怡和陸隊長說：“先別著急下結論，繼續觀察。”
    他心裏清楚，案件如今撲朔迷離，任何一個判斷失誤都可能讓調查偏離正軌。隨後，許長生轉身，神色平靜地繼續詢問陳小娟：“陳女士，你丈夫田明揚在哪個單位工作？”
    陳小娟還沉浸在剛剛的驚愕與悲痛中，聽到許長生的問題，愣了一下，趕忙回答：“他在蘭州市蘭新肉聯廠工作。”
    聽到 “肉聯廠” 三個字，許長生的心頭猛地一震，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法醫老錢的屍檢報告。凶手碎屍手法專業、熟練，當時就推測凶手職業的可能中就包含屠夫。
    他不動聲色地將陸隊長和孫怡拉到一旁，快速說出自己的計劃：“孫怡，你帶幾個人留下來，穩住陳小娟，千萬別讓她有機會和田明揚聯係。我和陸隊長去蘭新肉聯廠找田明揚。” 孫怡眼神堅定地點點頭，她明白這個任務的重要性。
    許長生和陸隊長迅速出發，前往蘭新肉聯廠。
    車子還未靠近，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便撲鼻而來，混合著動物的騷臭味，許長生不禁皺起眉頭。
    陸隊長介紹道：“這個肉聯廠在蘭州乃至整個西北，都是最大的屠宰廠。廠裏的牛肉、羊肉和豬肉，不僅供應蘭州本地，還經過各種包裝發往全國各地。”
    到了廠門口，陸隊長出示證件，嚴肅地對保安說：“我們有案件調查，需要找廠領導。”
    保安不敢怠慢，馬上打電話給廠保衛科長。不一會兒，保衛科長羅中帆匆匆趕來，滿臉堆笑地接待他們，並帶領他們前往廠長辦公室。
    廠長沈旭東聽說案子涉及廠裏的員工田明揚，臉色微微一變，立刻就要派人去叫田明揚過來。
    許長生見狀，心中一動，他暗自思忖，如果田明揚真的是凶手，貿然派人去叫，很可能會打草驚蛇，讓他警覺起來，從而橫生事端。
    想到這裏，許長生急忙叫住廠長：“沈廠長，麻煩您直接帶我們去找田明揚吧。” 沈旭東微微一愣，隨即點頭同意。
    眾人朝著屠宰區走去。一路上，嘈雜的機器聲和動物的叫聲交織在一起。屠宰區裏，工人們忙碌地穿梭著，地上濕漉漉的，血水混合著汙水四處流淌。空氣中彌漫的異味愈發濃烈，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終於，他們來到一處正在分解牲畜的地方。隻見一個壯實的四十來歲男子，正全神貫注地分解一頭牛。
    他雙手熟練地揮舞著尖刀，每一刀都精準地落在牛的關節和肌肉之間，動作流暢而嫻熟，仿佛在進行一場藝術表演。他身上穿著沾滿血水的工作服，臉上戴著一頂破舊的帽子，汗水和血水順著臉頰滑落。
    眼前的這個場景，讓許長生不禁想起了曾經語文課上學過的庖丁解牛的故事。
    廠長走上前，大聲喊道：“田明揚！” 那名正在解牛的男子聽到喊聲，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緩緩回過頭。
    看到一幫陌生人站在身後，他的眼中露出吃驚的表情。但他並沒有逃跑，隻是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手上還緊緊握著那把鋒利的尖刀。
    廠長又喊道：“田明揚，你把刀放下，過來一下，公安局的人有事找你。”
    田明揚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他猶豫了一下，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刀，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
    許長生緊緊盯著田明揚的眼睛，嚴肅地問：“你是不是一個多星期前去過金海？”
    田明揚咽了口唾沫，回答道：“是。”
    “你去金海幹什麽了？” 許長生繼續追問。
    “是去看望已經死去的二哥田明成的妻兒。” 田明揚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是一個人去的嗎？”
    “是。”
    “你是什麽時候離開金海的？”
    “在金海待了兩天就回來了。”
    許長生接著問：“你來回的車票都還在嗎？” 田明揚想了想，回答說：“回來的車票應該在家裏的一個抽屜裏放著，去的車票不記得了，可能在金海的時候不小心掉了。”
    許長生轉過頭，向沈廠長確認：“沈廠長，田明揚回來上班的日子，您這邊有記錄吧？”
    沈廠長連忙回答：“廠裏有考勤，找人事科的李科長確認一下就可以。”
    很快，李科長確認田明揚確實在 2 月 16 日就回到了廠裏上班。許長生還是不放心，又找了幾個跟田明揚在一個屠宰室工作的同事詢問，大家都證明田明揚在 2 月 16 日後已經正常在廠裏上班。
    而根據老錢的屍檢報告，被碎屍的死者死亡時間推算應該在 2 月 22 日以後。這麽看來，田明揚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
    可是，田明揚的車票卻出現在死者的內褲暗袋裏，這讓許長生實在無法輕易放棄對他的懷疑。他在心裏暗自思索：會不會是凶手不止一人，田明揚離開後，另外的凶手才動手殺了死者，或者把死者屍體從冷庫中拿出來丟棄？這樣做的目的當然是幫助田明揚製造不在場證明。
    但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把田明揚的車票放在死者內褲口袋裏，將線索引向他，目的自然是嫁禍於他。
    但上述這些目前都隻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支撐。
    隻是許長生心裏還有一個疑問，他覺得田明揚特意從蘭州跑去金海看嫂子和侄子，而且還不跟妻子明說，總感覺有點怪怪的。想了一會，還是問道：“你跟你嫂子關係很好嗎？”
    田明揚馬上回答：“是的，嫂子人很好。二哥在的時候我們兄弟和她就關係很好，二哥車禍死了以後保險公司的賠償款，她還分給我們兩家各十萬，說這也應該是二哥的意思。正因為她人好，所以這些年就算二哥不在了，我們還是和她保持著聯係。”
    許長生問：“那你這次去金海具體是為了什麽事？”
    田明揚回答：“我侄子8歲生日，我去看看他。”
    許長生又問：“你嫂子叫什麽名字，家庭住址是哪裏？”
    田明揚回答說：“她叫薛莉萍，家住金海市城建山海天別墅區裏麵，具體的門牌號我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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