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極光縫隙裏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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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過雷克雅未克的海平麵,將民宿廚房的木製窗框染成蜂蜜色。林競野赤腳踩在粗糲的石板地上,圍裙沾著麵粉,正用木勺攪動鑄鐵鍋裏的藍莓醬。冰島特有的skyr酸奶在瓷碗裏堆成雪山,頂端插著薄荷葉——是從民宿後院摘的,葉尖還凝著晨露。
江浸月裹著羊毛披肩倚在門框,醫用護腰的鋼釘在逆光中泛著暖調。她望著林競野被熱氣熏紅的耳尖,恍惚回到小時候。那時他總在學校食堂偷烤紅薯,灰頭土臉地塞給她最甜的那塊。
“冰島版病號餐。”他轉身時,虎牙在晨光裏一閃,“藍莓酸奶配煙熏鮭魚。”
她戳了戳烤得焦脆的黑麥麵包:“林大廚的隱藏技能?”
“跟索爾學的。”他擦去她嘴角的藍莓漬,“他說留住愛人的心,要先留住她的胃。”
午後陽光穿過鯨魚骨裝飾的窗欞,民宿老板娘安娜正在教江浸月冰島古法按摩。羊脂油混著火山礦鹽在掌心化開,空氣中浮動著苔蘚與雪鬆的香氣。
“指尖要像極光一樣遊走。”安娜的手掌貼上江浸月後腰的鋼釘,“疼痛是身體在說話,你要學會聆聽。”
江浸月凝視著牆上泛黃的結婚照——年輕的安娜與索爾站在冰川前,她捧著苔蘚編織的頭冠,他肩頭落著極光碎片。
“我們等了七年才結婚。”安娜將熱石敷在她肩胛,“他追極光,我追鯨群,直到某天在暴風雪裏相遇——愛不是追趕,是等雲霧散開後,發現對方就在光的盡頭。”
江浸月的手顫抖著按上林競野的傷腿。他趴在羊毛毯上,背肌的疤痕像幹涸的河床。當她用安娜教的手法揉開他僵硬的腓腸肌時,聽見他喉嚨裏滾出極輕的歎息。
索爾牽來兩匹矮腳馬,鬃毛編成維京辮的母馬蹭著江浸月的掌心。“它叫埃爾娃,意思是‘極光之吻’。”索爾將韁繩遞給她,“別怕,它隻載得動幸福。”
林競野翻身上馬時牽動舊傷,卻在她擔憂的目光中挺直脊背:“比奧運村動感單車舒服多了。”
他們信馬由韁地穿過苔原,地衣在蹄間碎裂成翡翠粉末。江浸月忽然縱馬疾馳,護腰鋼釘在風裏叮咚作響。林競野望著她飛揚的長發,想起安娜的話——此刻的她,像極了追逐鯨群的年輕老板娘。
傍晚歸程時,埃爾娃的鬃毛裏插滿野花。江浸月將編好的花環套在林競野的登山杖上:“比金牌好看。”
手機鈴聲刺破溫泉池的寂靜時,江浸月正枕在林競野肩頭數星星。經紀人的聲音裹著電流聲炸開:“浸月!著名導演張導的新劇定了你特別演出,是古裝戲,角色需要會跳舞,雖然是演女二,但是故事性很完整,這是你第一次出演電視劇,對於你未來的規劃都是很好的開始!給你定明天的航班先回北京,我在北京等你,然後一起去見導演,等一下,我把電子版劇本發給你,你熟悉一下!”
硫磺水突然變得刺骨。她望著霧氣中模糊的極光,看到劇本裏那句台詞:“舞者的宿命,是在掌聲響起時轉身離去。”
林競野將熱毛巾敷在她後頸:“幾點起飛?”
“七點四十。”她抓住他手腕,藍莓醬的甜香還未散盡,“電視劇要拍三個月…在阿拉斯加取景。”
溫泉霧氣漫上她的睫毛。他忽然捧起一汪泛著磷光的水:“像不像那年你打翻的橘子汽水?”
十歲的盛夏在硫磺味裏複蘇——她因練舞摔倒哭泣,他翻牆買來汽水,氣泡在陽光下炸成一場微型極光。
林競野在淩晨三點的廚房烤最後一批黑麥麵包。發酵麵團的氣孔裏藏著艾爾莎送的幹苔蘚,烤熟後會有極光般的綠色紋路。江浸月蹲在壁爐前,將安娜給的火山石一顆顆埋進炭灰——這是冰島的告別禮,石頭冷卻時,遠行的人就會歸來。
“阿拉斯加的極光更狂暴。”他突然開口,“記得帶防風護腰。”
她將烤焦的麵包邊蘸藍莓醬:“你複健的時候…”
“我會吃光你留下的skyr酸奶。”他擦淨她鼻尖的麵粉,“每天拍照匯報,行嗎?”
晨光撕開海平麵時,埃爾娃在圍欄外長嘶。江浸月把冰晶王冠塞進林競野的戰術包:“幫我保管到下次極光。”
「當溫泉的霧氣散盡時,所有的諾言都成了掌心的水痕。那些被揉進麵團的心事、刻在火山石上的期待,終將在命運的烤箱裏膨脹成未知的形狀——因為最美好的時光,永遠在告別時才開始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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