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競野的球拍在清晨的冷光中劃出銀弧，乒乓球撞擊擋板的聲響像密集的鼓點。葉聽瀾的戰術板懸浮著全息投影，淡藍色的數據流瀑布般傾瀉——擊球轉速、肌肉負荷、神經反應延遲，每一項參數都精確到小數點後三位。
    “反手擰拉角度再收0.5度。”她突然出聲，指尖劃過林競野後肩繃緊的肌肉，“斜方肌代償超標了。”
    林競野扯下汗濕的護腕，腕骨上貼著監測芯片的印痕：“昨天這個動作成功率達96。”
    “但代價是肩袖肌群勞損率提升到17。”葉聽瀾將冰袋按在他肩頭，“你想在亞錦賽前廢掉左手手？”
    隔壁球台的陸驍突然哀嚎：“瀾姐！我發球成功率跌破80了！”
    “正常。”她頭也不抬，“你分心刷浸月機場圖的時間占訓練時長的13。”
    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江浸月發來的照片像一捧星屑灑進眼底。她穿著霧霾藍廓形大衣站在仁川機場，銀色耳釘與鎖骨鏈在閃光燈下連成星河，指尖比著unaeon的專屬手勢，配文：「月亮已就位」。
    林競野將照片放大又縮小，目光停在她手腕的櫻花紋護腕上——那是澳門賽前他托隊醫定製的禮物。他點開特別收藏夾，裏麵存著江浸月所有舞台失誤視頻，每個摔倒瞬間都被標注著改進建議。
    「明天打歌舞台要跳新編的舞蹈。」新消息突然彈出。
    「護膝換了德國磁療款？」他秒回。
    「葉教練遠程指導改良的~」末尾跟著個月牙表情。
    牆上的亞錦賽海報被月光鍍成銀色，林競野屈指輕彈冠軍獎杯圖案。奧運會決賽的幻聽突然襲來——球拍脫手時的嗡鳴，解說員戛然而止的歡呼，混合著醫療擔架輪子滾動的聲音。
    他摸向後腰的舊傷，那道十厘米的疤痕在黑暗中微微發燙。當時醫生說“可能永遠無法恢複巔峰狀態”，現在這具身體卻承載著比奧運周期更高強度的訓練量。葉聽瀾的醫療報告顯示，他的關節磨損程度是同齡選手的1.7倍。
    “還不夠。”他突然起身做平板支撐，汗水在地板洇出人形水漬。窗外的監控紅光掃過床頭櫃的藥箱，裏麵躺著未開封的止痛貼。
    五點五十分的跑道還蒙著灰藍色霧靄，林競野的呼吸在冷空氣中凝成白煙。跑到第三圈時，薄荷綠的影子悄無聲息切入內側跑道。葉聽瀾的戰術腕表發出規律滴答，與他的步頻完美同步。
    “左膝緩衝數據比昨天改善3。”她突然開口，運動耳機閃著數據流的微光。
    林競野調整跑姿：“你往我鞋底裝傳感器了？”
    “是浸月送的智能鞋墊。”葉聽瀾加速超到他前麵，“她讓我監督你每天跑夠五公裏。”
    朝陽刺破雲層的刹那，兩道影子在跑道上疊成箭頭。陸驍趴在宿舍窗戶偷拍，照片裏他們的背影仿佛要撞碎晨光。
    全息投影正在分解日本選手的招牌削球，林競野的視網膜上還殘留著徹夜分析的血絲。葉聽瀾突然將咖啡杯頓在桌上：“你的瞳孔在聽到「奧運會」關鍵詞時收縮了0.3毫米。”
    戰術板彈出心理評估曲線，那道象征心理陰影的凹陷始終橫亙在數據峰穀之間。林競野扯開能量膠包裝：“所以需要更狠的訓練覆蓋它。”
    “覆蓋不是治愈。”她調出江浸月最新舞台的動捕數據，“她在第三段副歌的騰空高度比彩排低5，因為擔心舊傷複發——你們倒是默契得讓人頭疼。”
    突然響起的警報打斷對話，監控顯示有陌生車輛在基地外徘徊。葉聽瀾放大車牌：“沈硯清的保姆車。”
    球台突然震顫，江浸月發來的視頻請求在戰術板亮起。她正在彩排室壓腿，護腰的鋼釘在鏡頭下泛著冷光：“葉教練說你在自虐式加練？”
    “某個在舞台上玩命跳舞的人沒資格說我。”他揮拍擊碎高速球，“新護膝好用嗎？”
    “能讓我再多摔二十次。”她突然貼近鏡頭，“等亞錦賽結束，我們去澳門塔把那個賭約完成吧？”
    月光漫過滿地的乒乓球，林競野的「好」字混著擊球聲消散在夜色裏。
    「當傷痕成為丈量巔峰的標尺，當執念化作撕裂暗夜的光刃，那些藏在數據流裏的牽掛、混在晨跑呼吸中的默契，都在淬火中鍛造成破曉的鋒芒。他們站在深淵邊緣仰望星空，卻不知彼此已是對方最耀眼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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