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競野的球拍在頂燈下劃出銀弧，乒乓球撞在自動發球機的金屬擋板上，發出類似古編鍾的嗡鳴。汗水順著他的脊椎滑進護腰帶，戰術手表顯示此刻是淩晨兩點十四分。他望著滿地散落的小白球，忽然想起江浸月殺青那日發的朋友圈——滿地梧桐葉擺成乒乓球拍的形狀。
    "你打算用命訓練？"陸驍抱著能量飲料斜倚在門框，易拉罐上的水珠在地麵拖出蜿蜒痕跡，"葉聽瀾讓我盯著你，說你最近心率波動異常。"
    林競野扯開護腕扔過去，內側刺繡的荊棘恰好蓋住陸驍手中的飲料廣告——那是江浸月代言的荔枝汽水，瓶身凝結的水珠像極了那年他們在雨中奔跑時，她睫毛上顫動的雨滴。
    江浸月蜷縮在酒店飄窗上，平板電腦的光映亮她未卸妝的眼尾。鳳棲梧官微剛剛發布的定檔預告裏，她飾演的亡國公主正將鎏金步搖刺進沈硯清掌心。彈幕瘋狂刷過"瘋批美人"的標簽，忽然有條金色彈幕刺痛眼睛：【浸月鎖骨上的痣和沈老師喉結痣是情侶款！】
    手機在羊絨地毯上震動，特別關注推送林競野的日常博——九宮格最後那張模糊的雨景圖，放大後能看見老球台邊兩個奔跑的剪影。她將圖片保存到加密相冊時，發現上次訪問記錄正是洛杉磯演唱會那天的淩晨三點。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訓練場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此時，林競野正全神貫注地適應著這個充滿挑戰與激情的場地。他矯健的身姿在場地上穿梭，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麽嫻熟而自信。
    就在這時，陸驍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過來。隻見他手裏握著手機，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神情，大聲說道：“嘿！競野，告訴你個好消息，浸月的新劇定檔啦，下周一就要開播了喲！而且啊，昨天她和沈硯清一起去錄製綜藝節目了呢。”
    聽到這話，林競野手中的動作稍稍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如初，頭也沒抬地回應道：“哦，這很正常啊，畢竟要為新劇宣傳嘛。等會兒我還得用我的小號去給她做做數據呢。”說完，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陸驍瞪大了眼睛，滿臉驚訝地看著林競野，忍不住讚歎道：“我說你可真行啊！居然不聲不響地用小號把自己弄成了浸月的大粉，我可是看過你那個賬號的內容，裏麵那些精美的圖片都是你一點一點精心修複出來的吧？還有那些海報，也都是你的傑作吧？現在好多浸月的海報可都是出自你之手呢，你簡直就是她背後那個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的男人呀！”
    林競野終於停下了腳步，抬起頭，狠狠地白了陸驍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行了行了，少在這裏打趣我。對了，你有沒有看到聽瀾？我找她有點事。”陸驍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從中午吃完飯後就一直沒見到過聽瀾的身影。
    林競野聞言，不禁皺起眉頭，目光朝著門口的方向望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後，他深吸一口氣，重新投入到訓練當中……
    此時的葉聽瀾攪動著拉花破碎的拿鐵，奶泡上的楓葉圖案正被銀匙割裂。程灼的白襯衫袖口露出半截黑色腕帶，上麵跳動的數據流倒映在玻璃窗上，像群饑餓的電子螢火蟲。
    葉聽瀾微微皺起眉頭，用一種不緊不慢的語調輕聲問道：“你找我出來，究竟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呢？”她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直直地凝視著眼前的程灼，似乎想要透過他那看似人畜無害的外表洞察到他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
    隻見程灼嘴角輕輕上揚，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那笑意並未真正抵達他的眼底。他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說道：“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這些年來，我拚命地參加各種比賽，努力積攢積分，隻為能夠早日進入國家隊。因為隻有這樣，我才有機會見到你，與你一同訓練、並肩作戰。”
    聽到這番話，葉聽瀾不禁抬起頭，目光如炬地盯著程灼那張略顯青澀的臉龐，追問道：“你……真的確定嗎？”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和不確定。
    程灼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還記得那一年嗎？當時我年紀尚小，跟著我的教練來到北京交流學習。就在那次偶然的相遇中，我第一次看到了你。從那一刻起，你美麗而矯健的身影便深深地印刻在了我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自那以後，我便將你視為自己奮鬥的目標，發誓一定要盡早打入國家隊，向你傾訴這份埋藏已久的心意。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一直在默默地收集有關你的所有視頻資料，認真研究你做的數據分析。不僅如此，為了能和你擁有更多的共同話題，我還特意去學習了數據分析方麵的知識。”
    然而，麵對程灼滔滔不絕的表白，葉聽瀾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始終一言不發。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緊緊地鎖住程灼的雙眸，試圖從中捕捉到哪怕一絲絲虛假或者偽裝的痕跡。可是，讓她感到驚訝的是，這個看起來年齡不大的男孩竟然有著超乎常人的沉穩和老練，無論她如何審視，都無法看透他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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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東亞青訓營。"她突然開口，銀匙撞在杯壁發出清響，"你打哭日本選手的視頻，擊球角度和上周隊內賽完全一致。"
    程灼的虎牙咬破吸管包裝："師姐連這個都查到了？"他突然俯身靠近，薄荷氣息噴在她耳垂，"那有沒有查到我每晚加練到幾點？有沒有看到我枕頭底下..."
    葉聽瀾猛地後仰，後腦勺撞在梵高星空圖的仿製品上。程灼指尖擦過她散落的發絲，夾走一片不知何時沾上的乒乓球膠皮碎屑。
    程灼的笑聲混著遠處車流聲，他解開兩顆襯衫扣子，鎖骨下的電子紋身亮起幽藍的光——正是葉聽瀾論文裏的核心數據模型。少年指尖劃過她的手心："師姐的戰術分析，比你的心誠實多了。"
    葉聽瀾緩緩地搖了搖頭，然後將手中的咖啡杯輕輕地放在桌子上，眼神堅定而嚴肅地看著對方說道：“對於你為何選擇打乒乓球、又因何進入國家隊以及你進入國家隊背後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麽，這些問題我根本一點兒也不在意。我唯一想要強調的是，有太多年輕的小將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拚命訓練，他們所懷揣著的夢想僅僅隻是能夠成功踏入一隊而已。可是如今，倘若你無法全身心地投入到比賽之中，那麽請你主動讓出自己現在所處的這個位置吧！”
    話畢，葉聽瀾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來，轉身朝著門口走去。她的步伐顯得十分果斷堅決，沒有絲毫的留戀與遲疑。當她伸手推開咖啡店門的時候，門上懸掛著的風鈴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響，仿佛也在為這略顯緊張凝重的氛圍增添一抹別樣的色彩。
    自始至終，程灼始終靜靜地坐在那裏，沒有開口說哪怕一個字。直到那陣風鈴的聲音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他才慢慢地回過神來。隻見他緩緩地轉過頭去，目光穿過透明的玻璃窗，望向那個已經漸行漸遠的身影——葉聽瀾正邁著輕盈的腳步逐漸遠離這家咖啡店。
    望著葉聽瀾離去的方向，程灼微微眯起雙眼，嘴唇輕啟，用一種近乎呢喃的語氣輕聲說道：“不論是登上世界排名第一的位置也好，還是得到你也罷……所有的一切於我而言都是勢在必得之事。不管需要付出何種代價，運用怎樣的手段和方法，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達成我的目標。”
    鎏金球體在鎂光燈下折射出命運岔路，破碎拉花倒映著真假難辨的真心。有人在加密相冊裏收藏雨夜的剪影，有人在電子紋身中刻寫偷來的榮光。當成都的霓虹遇見首爾的月光，那些被數據篡改的相遇，終會在暴雨降臨時顯影成殘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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