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金色繈褓與鏽色時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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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一家私立醫院裏,五樓的手術室門口氣氛顯得有些凝重。明亮的燈光下,站著好幾個人,其中一位身著昂貴西裝,神情冷峻的中年男子,便是沈硯清的父親——沈啟山。沈啟山坐在椅子上,微微閉目養神,身旁站著畢恭畢敬的助理和身形魁梧的保鏢。
沈啟山突然睜開眼睛,看向身旁的助理,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有沒有和醫生交待一定要按我們給的時間進行剖腹產?”助理立刻上前一步,微微彎腰說道:“沈總 ,放心,已經交待完了,醫生那邊都安排好了。”沈啟山滿意地點點頭,
手術室門框上方的電子鍾跳至1158時,沈啟山抬手理了理袖口。鉑金袖扣磕在金屬椅扶手上,發出極輕的聲響。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外,烏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維港天際線,玻璃幕牆映出他一絲不苟的銀灰鬢角。
目光掃過一旁站著的沈硯書,然後開口問道:“你最近在公司怎麽樣?”沈硯書有些緊張地動了動身子,低聲說:“還行。”
沈啟山眉頭微皺,語氣嚴厲起來:“你馬上也要大學畢業了,也開始在公司實習了,能不能把你那個小家子氣改改,別一副上不了台麵的樣子。”沈硯書聽完父親的話,頭垂得更低了,兩隻手不安地扣著手指,身體微微顫抖著。沈啟山看著沈硯書這副沒出息的樣子,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眼神中滿是嫌棄。
"把腰挺直。"沈啟山的聲音讓監控攝像頭都抖了抖,"知道為什麽帶你來?"
沈硯書喉結滾動,指甲陷進掌心:"看...看弟弟妹妹。"
"是學學怎麽當沈家人。"沈啟山用鋼筆敲了敲扶手,"下個月去船務部報道,每天提前半小時到崗。"他掃過兒子發顫的肩膀,"連站姿都像棵歪脖子樹。"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吱呀”一聲打開,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助理立刻上前一步,急切地詢問情況:“醫生,怎麽樣了?”醫生麵帶微笑,語氣平和地說:“是龍鳳胎,目前三人都很好,一會兒孩子先出來,然後大人後出來。”醫生剛說完,外麵天空突然烏雲密布,“轟隆”一聲打了個雷,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了下來。
助理看著窗外的雨,有些擔憂地問道:“那出生的時間是按照我們給的時間嘛?”醫生點點頭,肯定地說:“是的,時間都在計劃內。”助理連忙走到沈啟山身邊,小聲地跟他匯報。沈啟山微微頷首,沉著臉說:“讓那兩個準備抱孩子的人去門口等著。”說完,沈啟山便站起身,毫不猶豫地朝著樓梯走去,根本沒有等孩子或者梁美玲出來的意思。
很快,兩個小孩被護士抱了出來,提前安排好的人立刻上前接過孩子,匆匆下樓。保鏢們也迅速跟上沈啟山的腳步,助理則小跑著跟在抱孩子的人身後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梁美玲終於被推了出來。手術室門口,隻剩下沈硯書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裏。梁美玲微微睜開眼睛,帶著一絲虛榮和期待看向四周,然而她看到的,隻有空蕩蕩的走廊和自己的兒子。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和不甘,嘴唇微微顫抖著。她這一生,為了能在沈家有一席之地,為了那虛無的榮華富貴,費盡了心思。為沈啟山生下了私生子沈硯書,如今又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了龍鳳胎,可到頭來,除了自己這個兒子,竟沒有一個人真心關心她。
梁美玲這一生,自私又貪婪,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她明知道自己破壞了別人的家庭,卻絲毫沒有愧疚之心,隻想著如何從沈家得到更多。她用盡心機,妄圖通過孩子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卻不知在沈啟山眼中,她不過是一個生育工具罷了。
沈硯書看著母親失落的樣子,心中有些心疼,他輕輕握住梁美玲的手,輕聲說:“媽,辛苦了,弟弟妹妹已經被抱走了,一會下樓你就可以看見了。”梁美玲微微點點頭,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她的心中,此刻或許也在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感到一絲後悔,但她那虛榮和貪婪的本性,卻又讓她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她想起二十年前那個雨夜,自己穿著借來的香奈兒套裝,在半島酒店套房裏把紅酒潑在正室臉上。如今她終於明白,潑出去的不是酒,是自己的人生。
梁美玲不值得同情,她所遭受的這一切,不過是她自己種下的惡果。她的自私和貪婪,不僅傷害了別人,也最終傷害了自己和她的孩子們。在這冰冷的醫院走廊裏,她隻能獨自品嚐著這苦澀的果實,而這,或許就是命運對她的懲罰。
在香港的一處專業乒乓球訓練場地內,林競野正全神貫注地進行著訓練。他手持球拍,眼神專注地盯著對麵的發球機,靈活地移動腳步,精準地回擊著每一個高速飛來的乒乓球,球拍與球撞擊時發出清脆的“砰砰”聲。
突然,原本晴朗的天空迅速被烏雲籠罩,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落在訓練場地的屋頂上,發出嘈雜的聲響。這突如其來的大雨,讓正在訓練的運動員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好奇地走到窗戶邊觀看這驟變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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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驍走到林競野身旁,望著窗外風雨交加的景象,感慨地說道:“剛才還晴空萬裏呢,這老天爺說變臉就變臉,突然就打起雷,下起雨來了。”林競野微微頷首,目光也投向窗外,附和道:“確實,這天氣變得還真是快。”
收回視線,陸驍接著說道:“對了,程灼的四分之一比賽已經結束了,比分是四比二,他拿下了比賽。”林競野聽聞,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他這次的狀態不錯啊,能以這樣的比分贏下比賽,看來準備得很充分。”
陸驍雙臂交叉抱在胸前,嘴角微微上揚,說道:“按照這個勢頭,看來你倆這次乒乓球世界杯是一定有一場對決了。畢竟能走到後麵,實力都不容小覷。”林競野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說道:“那不就意味著,我倆都守好了自己的半區,順利會師決賽了嘛,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啊。能和他在決賽中一較高下,也算是一種挑戰。”
陸驍輕輕拍了拍林競野的肩膀,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提醒道:“不過晚上你這場可不算好打啊,對手實力也很強勁,你可不能掉以輕心。”林競野眼神堅定,認真地點點頭,說道:“嗯,我知道,我會全力以赴的。不管對手是誰,我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打好每一場比賽。”
說完,林競野和陸驍對視了一眼,兩人重新拿起球拍,回到訓練場地中。盡管窗外風雨依舊,但他們仿佛置身於自己的世界中,全神貫注地投入到訓練中,為即將到來的比賽做著最後的準備。乒乓球在他們之間來回飛舞,每一次擊球都充滿了力量與決心,仿佛在訴說著他們對勝利的渴望。
在廈門一處靜謐的拍攝場地旁,一輛豪華的房車靜靜地停在那裏。車內,沈硯清正慵懶地靠在柔軟的沙發上休息。此時,上午《夏日未命名》的拍攝任務已經順利完成,劇組的工作人員們正在為下午的拍攝忙碌地準備著。下午將要拍攝的,是沈硯清飾演的顧淮之和江浸月飾演的蘇曉棠在學校禮堂的精彩劇情,為了達到最佳的拍攝效果,劇組需要提前在學校中精心布置場景。
這一天,廈門的天氣格外的好,溫暖的陽光透過房車的窗戶,輕柔地灑在沈硯清的身上,讓人感到暖洋洋的。沈硯清剛在房車裏吃完午飯,此刻正拿著下午要拍攝的劇本,認真地研讀著,試圖深入理解角色的情感和台詞。
突然,一陣手機的振動聲打破了房車內的寧靜。沈硯清懶懶地伸出手,拿起手機,眼睛隨意地掃了一眼來電號碼,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按下了接通鍵。他語氣平淡地說道:“怎麽了?”電話那頭,一個低沉而略帶緊張的聲音傳了過來:“梁美玲今天上午生了,生了一對龍鳳胎。”
聽到這個消息,沈硯清原本平靜的表情瞬間凝固,拿著劇本的手狠狠地攥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變得泛白。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和不甘,聲音微微顫抖地說道:“不是告訴你,想辦法弄掉嘛!”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無奈的歎息:“是我們辦事不力,自從那次沒有成功後,梁美玲那邊就一直很小心,你父親也加派了保鏢,嚴密地保護著她。不過沒關係,我們現在仍然可以尋找機會,梁美玲生完了,你父親派的人應該也會鬆懈一些。”
沈硯清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製住內心的怒火,冷冷地說道:“先不要動,沒生出來的時候掉了就掉了,現在弄就屬於人命了,不值得。而且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你等我消息吧,在我沒指示之前,不要輕舉妄動。”電話那頭連忙應道:“好。”沈硯清掛斷電話,臉色陰沉得可怕,手依然緊緊地攥著劇本,身體微微地顫抖著。他的眼神中滿是洶湧的情緒,仿佛隨時都要爆發出來。
為了壓抑住內心的痛苦和憤怒,沈硯清趕緊從桌子上拿起一個胸針,毫不猶豫地朝自己大腿紮去。尖銳的刺痛感瞬間傳來,他緊咬著嘴唇,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如果他不用這種自殘的方式來轉移注意力,他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就在這時,助理打開房車的門走了進來。看到沈硯清正在傷害自己,助理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驚呼一聲,連忙跑過去,一把拉住沈硯清的手,焦急地說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這幾個月一直控製得很好啊,藥,對,吃藥!”助理一邊害怕沈硯清再傷害自己,一邊用另一隻手在包裏慌亂地翻找著藥。終於,他找到了藥,急忙倒出來遞給沈硯清。
沈硯清吃完藥,慢慢地靠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地望著車頂。助理站在旁邊,緊張地觀察了一會兒,然後輕輕地走到一邊,拿出手機給程野打去了電話。電話接通後,程野在那頭問道:“突然這樣?發生什麽事了,你知道嗎?”助理焦急地說道:“不知道啊,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我就出去一趟,回來就這樣了。程大夫,你能來一趟嗎?這畢竟在這拍戲呢,如果處理不好,讓其他人知道了,事情可就嚴重了。”程野沉吟了片刻,說道:“行吧,我明天去一趟。你先觀察一下,如果情況不行,下午的戲先不要讓他拍了,別讓他太勉強自己。”助理連忙答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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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個小時,沈硯清的臉色終於恢複了一些血色,身體也不再發抖。助理輕輕地蹲在他的邊上,小心翼翼地說道:“硯清,不然我下午給你請假吧,你好好休息一下。”沈硯清搖了搖頭,聲音有些虛弱地說道:“不用,沒事,幫我倒杯水。”助理趕緊答應著,遞給他一杯水。
這時,劇組的工作人員在房車外敲門,通知沈硯清開工。沈硯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站起來,推開房車的門。門外,陽光依舊燦爛,溫暖的光線照在他的身上,卻無法驅散他內心的寒意。他正好看見江浸月笑著和助理從房車裏走出來。江浸月一臉笑意,和助理一邊開玩笑一邊往片場走去,她那燦爛的笑容如同春日裏盛開的花朵,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沈硯清癡癡地看著江浸月的笑臉,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羨慕和渴望。直到江浸月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才緩緩地抬起頭,看向天空中耀眼的太陽。太陽的光芒照得他有些刺眼,可是他卻感到渾身冰冷,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朝著片場走去,準備迎接下午的拍攝挑戰,盡管內心的痛苦依然如影隨形,但他知道,演員這份工作他絕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當香港的暴雨衝刷著新生兒金絲刺繡的繈褓,當廈門正在精心打造校園戀情;當訓練館的頂燈在潮濕空氣裏暈開光斑,產房的無影燈照亮了權力遊戲的新棋子。
沈硯清掌心的血珠滴落在劇本第23頁,那是顧淮之對蘇曉棠說"我帶你走"的台詞。此刻他忽然明白,父親為何執著要龍鳳胎在巳時出生——這個時辰對應的卦象是"天雷無妄",預示不切實際的妄想終將招致災禍。
梁美玲數著鎮痛泵的滴答聲,終於看清沈家老宅屋簷下的不是雨簾,而是金絲雀的籠欄。她曾以為鮮血能染紅嫁衣,卻忘了沈啟山書房掛著的那幅字——"鐵石心腸"的墨跡,是用原配夫人的眼淚研的墨。
此刻維港的貨輪拉響汽笛,聲波震碎了訓練館玻璃窗上的雨珠。那些四散飛濺的水滴裏,倒映著產房染血的床單、片場ng的監視器、球拍膠皮上陳年的刻痕。命運是個蹩腳的剪輯師,把所有人的悲劇剪進同一場暴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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