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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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韓立拽著往前踉蹌,膝蓋磕在石階上的鈍痛還沒散,後頸突然泛起刺骨的涼意——那聲“哢嚓”太近了,近得像在耳膜裏炸開。
    轉頭的瞬間,石台上的刻痕正滲出暗紅,像無數條活過來的蚯蚓往四周爬,而石台中央裂開的縫隙裏,正漫出一團灰黑色的霧氣,帶著腐葉混著血腥的氣味。
    “臧小涵!看腳下!”趙阿姨的尖叫刺進耳朵。
    我猛地收住腳,地麵不知何時裂開道半人寬的縫,黑黢黢的深不見底,裂縫邊緣的青磚正簌簌往下掉,砸在下方傳來空洞的回響。
    張老師的鋼筆滾到裂縫邊,金屬尖兒剛碰著磚沿就“叮”地墜了下去,半秒後才聽見悶響——這裂縫比想象中深得多。
    韓立鬆開我的胳膊,道袍下擺被氣流掀起,他單手掐訣,另一隻手攥著張黃符拍在裂縫旁的牆上:“都靠牆站!”符紙剛貼上就騰起藍焰,他的聲音混著咒語震顫,“天清地明,陰陽分判,邪祟歸位——”
    我後背抵著潮濕的石壁,能摸到牆皮成塊往下掉。
    玉佩燙得幾乎要燒穿衣服,我扯著衣領把它拽出來,玉麵原本淺綠的紋路此刻紅得像浸了血,每跳一下,裂縫裏就傳來更響的悶吼。
    那聲音像極了劉老漢咳血前的喘息,又混著林婉兒投井時井繩摩擦的吱呀,我喉嚨發緊,指甲掐進掌心:“這東西...是不是衝靈珠來的?”
    “靈珠聚怨!”張老師突然撲過來,她的筆記本還攥在手裏,發梢沾著黑水,“蝌蚪文裏說,靈珠能吸百年怨氣——這觀裏燒死過上百個信眾,怨氣全鎖在底下!”她的手指指向裂縫,霧氣裏隱約浮出幾個影子,青衫的、紮髻的、抱著孩子的,全都垂著頭,發梢滴著黑水。
    趙阿姨的野菊從鬢角掉下來,滾到我腳邊。
    她突然蹲下身,用枯枝去夠裂縫邊的艾草——之前竹籃扣在地上時撒的,“我爹說...艾草能破陰火!”她的手在抖,枯枝尖兒剛碰到艾草,裂縫裏的霧氣突然翻湧,一個紮著麻花辮的姑娘從霧裏鑽出來,指甲掐住了趙阿姨的手腕。
    “鬆手!”我撲過去拽趙阿姨,那姑娘的指甲冷得像冰錐,紮進我手背的瞬間,玉佩“嗡”地一聲,紅光“刷”地掃過霧團。
    所有影子都發出尖嘯,霧氣猛地縮回裂縫,趙阿姨的手腕上立刻多出五道青紫色的指痕。
    “走這邊!”張老師突然喊。
    她不知何時繞到密室角落,正用斷磚撬一塊活動的石板,“縣誌裏說清源觀有暗渠通後山!”石板下露出個半人高的洞口,飄來股潮濕的泥土味——比霧氣裏的腐臭好聞多了。
    韓立的符紙已經燒完了,他抹了把額角的汗,衝我點頭:“你先帶趙阿姨下去,我斷後。”他的拂塵尖兒還冒著火星,道袍前襟被霧氣浸得透濕,“靈珠在你身上,它們不敢太靠近。”
    我蹲下身拽趙阿姨,她的褲腳沾著黑水,膝蓋上蹭破了皮,卻還抓著那截艾草:“我帶著呢...我帶著呢...”聲音像受了驚的鵪鶉。
    張老師先爬進洞口,背包帶子斷了,她就把筆記本護在懷裏;我托著趙阿姨的腰送她下去,她的竹籃還掛在胳膊上,艾草葉子掃過我臉,帶著股苦澀的涼。
    洞口裏的地道比想象中矮,我弓著背往前挪,能聽見頭頂密室還在震動,碎石偶爾砸在洞頂,落進我們腳邊的積水裏。
    張老師的手電筒光照著洞壁,青苔上有幾道新鮮的抓痕,像指甲摳出來的,“應該是當年道士逃生的路。”她喘著氣,鏡片上蒙著白霧,“縣誌裏說,大火那晚有三個道士活下來,就是從這兒跑的。”
    也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突然漏進天光。
    我先探出腦袋,是片鬆樹林,風裏帶著鬆針的清香。
    趙阿姨爬出來時腿軟,直接坐在地上,竹籃裏的艾草撒了一地;韓立最後上來,拂塵尖兒勾著塊碎陶片——和山路邊撿到的那個很像,“留著回去研究。”他說,聲音還帶著啞。
    回頭望時,清源觀已經被濃霧裹得嚴嚴實實,隻能看見半塊“源”字牌匾,焦黑的裂痕在霧裏忽隱忽現。
    趙阿姨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還在抖,“剛才...那姑娘的辮子,和我閨女小時候紮的一樣。”她鬢角的野菊早沒了,白發沾著泥土,“我閨女...八歲那年掉河裏沒的。”
    我們回村時,日頭已經偏西。
    村頭老楊樹下的石墩上,李大山正坐著喘氣,褲腳沾著泥,額頭的汗順著下巴滴在灰布衫上。
    他見著我們,猛地站起來,布鞋在地上蹭出兩道印子:“小臧!你們可算回來了!”他的喉結動了動,“我剛去村東頭送山貨,王嬸家的雞圈塌了,全圈裏的母雞都在啄自己的毛,雞毛落了一地,血糊糊的;還有劉老漢家的狗,平時見我搖尾巴,今兒衝我直齜牙,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
    他的聲音突然低了,湊近我:“最邪乎的是村西頭老井,我路過時聽見井裏有哭聲,像個女人在唱小調...和你說的林婉兒投井前唱的那首,一模一樣。”
    山風卷著鬆針掠過老楊樹,葉影在李大山臉上晃。
    我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它不知何時涼了下來,可李大山的話卻像根冰錐,順著後頸紮進脊梁骨。
    張老師的筆記本在她懷裏動了動,她翻開頁角被揉皺的紙,上麵是她淩晨三點發我的消息:“林婉兒的祠堂,清源觀的梁架,同批工匠——”
    韓立的拂塵在手裏轉了半圈,火星子“劈啪”炸響。
    趙阿姨撿著地上的艾草,突然抬頭:“我閨女掉河那年,我也聽見井裏有女人唱歌...和李大山說的,像極了。”
    我望著村西頭方向,那裏飄著幾縷炊煙,可煙裏仿佛裹著道影子,紮著麻花辮,垂著腦袋。
    李大山的話還在耳邊響,劉老漢咳血的樣子,林婉兒攥著玉佩的手,突然在眼前疊成一片。
    “去老井。”我聽見自己說。
    聲音不大,卻像塊石頭砸進靜潭。
    張老師合上筆記本,把鋼筆別進領口;韓立抖了抖道袍,拂塵尖兒的火星子亮得更猛;趙阿姨把艾草重新編成捆,別在腰上,眼神比來時清亮。
    李大山搓了搓手,往褲腿上蹭了蹭汗:“我帶你們去。”他轉身時,褲腳帶起片楊樹葉,打著旋兒飄向村西頭。
    那裏的炊煙還在飄,可風裏的小調聲,好像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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