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深淵之謎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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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爸爸抱在懷裏,他的心跳聲像擂鼓,一下下撞著我的耳朵。
山風卷著香灰撲過來,迷得我直皺鼻子,爸爸趕緊側過身,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額頭:"小涵不怕,爸爸在。"他的胡茬紮得我癢癢的,可那雙手卻抖得厲害,抱著我的胳膊繃得像根鐵條——我知道,他是怕稍微鬆鬆勁,就再沒力氣把我護周全了。
"得下去看看。"
老爺的聲音突然壓過來。
我歪著腦袋看他,他正用袖子擦桃木劍上的黑血,劍刃在月光下泛著青,擦不幹淨的血珠順著劍脊滴在青石板上,"啪嗒"一聲滲進磚縫。
他抬頭時,眼角的皺紋擰成了團:"那裂縫裏的東西,沒這麽容易罷休。"
爸爸的喉結動了動。
我貼在他胸口,聽見他咽唾沫的聲音:"您是說......"
"我活了七十歲,見過的邪祟比你們吃的鹽都多。"老爺把桃木劍往腰間一插,劍穗子上的銅鈴"叮"地輕響,"剛才那黑煙不是散了,是回老巢報信去了。
要斷根,就得順著裂縫摸到底。"
曉月的魂光晃了晃。
她本來像團快滅的蠟燭,這會子倒往上躥了躥,幽藍的光映著她蒼白的臉:"我......我能感覺到。"她飄到裂縫邊,裙角掃過怪物融化的黑泥,"下麵有團火,燒得我心口發燙。"
姥爺蹲在裂縫邊,用樹枝撥了撥還在冒煙的怪物殘骸。
他的碎瓷片還攥在另一隻手裏,指節發白:"老哥哥說的在理。"他抬頭時,眼角的淚早幹了,隻剩兩道發亮的痕跡,"當年我在湘西趕屍,遇著過類似的洞——表麵是縫,底下是門。"
李明突然咳嗽起來。
他靠在祭壇上,衣服結著血痂,一咳嗽就"嘶"地抽氣:"我、我同意。"他摸出塊破布擦了擦眼鏡,鏡片上還沾著黑血,"那些怪物的傷口......"他指了指地上的殘骸,"愈合方式跟《玄怪錄》裏寫的鎮墓獸一樣——得見著老窩才能徹底滅。"
趙薇沒說話。
她蹲在祭壇邊,正用布條纏指尖的傷口。
血珠透過布條滲出來,紅得刺眼。
聽見"下去"兩個字,她突然把纏了一半的布條一拽,打了個死結:"我奶奶說過,見邪不除,必成大患。"她抬頭衝我們笑,嘴角卻扯得生疼,"我跟著。"
爸爸的胳膊緊了緊。
我能感覺到他的體溫透過汗濕的襯衫滲過來,有點燙。
他低頭看我,睫毛在我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小涵......"他聲音啞得厲害,"爸爸得下去。"他用鼻尖碰了碰我的小鼻子,"你要是害怕,就揪爸爸的衣領子——爸爸疼,就知道你在呢。"
我伸手揪住他領口的布,軟乎乎的。
他立刻笑了,雖然笑得比哭還難看:"成,咱臧家的娃,這就算應了。"
山風突然灌進裂縫,"嗚——"地發出哨音。
老爺抄起手電筒往裂縫裏照,光束隻照到兩米深的地方,再往下就是黑黢黢的一片,像張擇人而噬的嘴。
他把背包甩到肩上,轉頭衝我們招了招手:"跟上。"
下裂縫比我想象中難。
爸爸用安全繩係著我,自己先爬下去,再把我吊下去。
石壁上全是青苔,滑得他直喘氣。
我貼在他胸口,能聞到潮濕的土腥氣混著鐵鏽味——後來才知道,那是石壁裏滲出來的地下水,泡著不知多少年的老石頭。
洞穴越往下越寬敞。
老爺的手電筒光束掃過石壁時,我看見上麵密密麻麻刻著符號——像字又不像字,有的像扭曲的蛇,有的像交叉的刀。
李明湊過去摸了摸,指尖沾了層白灰:"這是朱砂。"他用袖口蹭掉白灰,"《符錄集成》裏說,先秦方士封邪,會用活人的血調朱砂刻鎮文。"他突然頓住,指甲摳進石壁的紋路裏,"不對......"他湊近了看,"這些符號的走向......是倒的。"
姥爺舉著碎瓷片湊過來。
他的影子被手電筒拉得老長,投在石壁上像個張牙舞爪的怪物:"倒鎮文?"他吸了口涼氣,"我師父說過,倒鎮文是拿邪鎮邪——用更凶的東西鎮住要封的東西。"他用碎瓷片刮了刮符號邊緣,"你瞧這顏色,紅得發暗,怕不是朱砂,是......"
"人血。"曉月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冒出來。
她飄在我們頭頂,魂光忽明忽暗,"新鮮的人血。"她的手指穿過石壁上的符號,"還有怨氣。"
爸爸的腳步頓了頓。
他低頭看我,我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又快了:"小涵,抓緊爸爸。"他把我往懷裏按了按,"咱們走前麵。"
繼續往裏走,路越來越平。
也不知走了多久,李明突然拽住老爺的衣角:"停。"他的手電筒光束照在前方——是道石門,門楣上刻著隻三足鳥,翅膀展開的樣子像團火。
"這是......"姥爺眯起眼,"日精門?"他用碎瓷片敲了敲石門,"《陰陽宅經》裏說,日精門通陰脈,是活人和陰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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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石門自己開了。
一股冷風"呼"地吹出來,裹著股甜膩的腥氣。
我打了個噴嚏,爸爸趕緊用圍巾裹住我的臉。
等圍巾滑下來,我看見門裏是個巨大的石室,中央立著個水晶球,有我半人高,表麵浮著層霧氣,裏麵影影綽綽能看見人影——有穿旗袍的女人,有戴瓜皮帽的男人,還有個裹著繈褓的小娃娃,跟我長得像極了。
曉月"刷"地飄過去。
她的魂光突然亮得刺眼,照得整個石室泛著藍光。
她伸手碰了碰水晶球,霧氣"唰"地散了,裏麵的人影卻更清晰了。
我盯著那個小娃娃,他也正盯著我,嘴角慢慢彎起來——跟山霧裏那聲輕笑,像極了。
"這是......"爸爸的聲音發顫,"小涵?"
"不。"曉月的手按在水晶球上,指尖泛起白光,"是記憶。"她轉頭看我們,眼睛裏映著水晶球的光,"這裏麵存著所有事......從民國那女鬼墜崖開始,到你們抱小涵出院那天,再到今天晚上......"她的聲音突然輕了,"還有......"
"轟——"
洞穴突然劇烈震動。
我被晃得撞在爸爸胸口,疼得直咧嘴。
頭頂掉下來碎石,"啪"地砸在姥爺腳邊,他趕緊把我和爸爸往旁邊一推。
李明踉蹌著扶住石壁,眼鏡歪到了鼻梁上:"是......是機關?"
"不是機關。"老爺的桃木劍"嗡"地出鞘,劍尖指著石門方向,"是活物。"
我順著他的劍尖看過去。
石門外來了好多"人"——有的穿著破破爛爛的旗袍,有的光著腳踩在碎石上,有的半邊臉爛成了白骨,可他們的眼睛都亮得嚇人,像兩盞紅燈籠。
最前麵的那個女人,我認得——山霧裏的紅鞋印,就是她的腳。
"小涵!"爸爸把我往懷裏一護,轉身就跑。
可那些"人"跑得更快,眨眼間就把石室圍了個嚴實。
紅鞋女人站在最前麵,她的旗袍下擺滴著水,發梢也滴著水,滴在地上"嗒嗒"響——不是水,是血。
"退到水晶球旁邊!"老爺吼了一嗓子。
他揮著桃木劍衝上前,劍刃砍在紅鞋女人身上,冒起一陣黑煙,可她連晃都沒晃,抬手就抓向老爺的脖子。
趙薇的血符"唰"地飛過去。
她咬破了剛纏好的手指,血符沾著血貼在紅鞋女人額頭上:"急急如律令!"血符"轟"地燒起來,可女人隻是歪了歪頭,血符"啪"地掉在地上,燒成了灰。
李明摸向背包,這才想起銅釘早用完了。
他抄起塊石頭砸過去,石頭穿過女人的胸口,掉在地上滾了兩滾。
他的臉瞬間白了:"是......是魂體!"
"都過來!"姥爺舉著碎瓷片退到水晶球邊,"這東西能鎮邪!"
爸爸抱著我擠過去。
我貼在他耳邊,聽見他喉嚨裏發出低吼:"小涵,攥緊爸爸的耳朵——疼了,爸爸就有力氣。"我揪住他的耳垂,他立刻抖了抖,衝我笑:"成,小勇士。"
紅鞋女人慢慢往前走,她的腳沒沾地,飄在離地麵三寸的地方。
她的眼睛盯著我,嘴角越彎越大,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我突然想起爸爸說過,我出生那天,他在醫院走廊也見過這樣的眼睛——那天晚上,他說有個女人貼在窗戶上,指甲刮著玻璃,喊著"把孩子給我"。
"都別慌!"老爺退到我們身邊,他的桃木劍還在冒煙,"我包裏有祖傳的護身符!"他手忙腳亂翻背包,摸出一疊黃紙符,"一人一張,攥緊了!"
趙薇搶過符,直接貼在自己心口:"奶奶,您要是看得見......"
李明把符塞進衣領裏,衝我擠了擠眼睛:"小涵,借你爸爸的手攥著。"
爸爸把符裹在我手心裏,用他的大掌包得嚴嚴實實:"攥緊了,這是救命的。"
紅鞋女人離我們隻剩三步遠了。
她的手抬起來,指尖長著黑黢黢的指甲,像把小鐮刀。
我聽見爸爸的心跳聲快得像敲鼓,可他的胳膊卻穩得很,把我護得像個小粽子。
"穩住陣腳!"老爺的聲音啞得像破鑼,可還是炸雷似的響,"咱們......"
"咯咯咯......"
紅鞋女人笑了。
她的笑聲像針,紮得我耳朵疼。
她的指甲尖離我的小腳丫隻剩半寸,突然——
"嗡——"
水晶球劇烈震動起來。
裏麵的霧氣重新翻湧,那個跟我長得像的小娃娃突然衝我招了招手。
我手心裏的護身符"唰"地燒起來,暖融融的,像爸爸的手心。
紅鞋女人的指甲"刺啦"一聲劃在護身符的火光上,冒起一團黑煙。
她尖叫著後退,可更多的"人"從石門湧進來,把我們圍得更緊了。
老爺的桃木劍在發抖。
他盯著越來越多的"人",突然把牙一咬:"小涵他爸,你抱好娃!
老哥哥我......"
"爸!"爸爸突然喊了一聲。
他盯著水晶球,眼睛瞪得老大,"水晶球裏......"
我歪頭看過去。
水晶球裏的霧氣散了,清清楚楚映出一行字——"要救臧家女,需破三世劫"。
紅鞋女人的尖叫蓋過了一切。
她的指甲劃破了老爺的胳膊,血珠濺在水晶球上,"滋啦"一聲冒起白煙。
我攥著護身符的手被爸爸握得更緊了,他的體溫透過掌心傳過來,燙得我想縮手,可他卻貼在我耳邊說:"小涵,咱們臧家的娃......"
他的聲音被尖叫淹沒了。可我知道,他要說的是"得更硬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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