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黑市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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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壇路的路燈在頭頂忽明忽暗,我盯著木盒裏那截青黑的斷指,後頸咒紋竄到耳後,像被火鉗烙著。
    蘇璃的香膏味混著風撲過來,她彎腰用銀鑷子夾起斷指,指甲蓋下凝著暗紅血漬——和族譜裏記載的,太爺爺被剜去的那根食指,連月牙形狀都分毫不差。
    "周慕白在示威。"我的聲音刮著喉嚨,"他知道我們查到主壇,故意留這個,說明真正的祭台早挪地方了。"
    白清歡的相機在她手裏抖,鏡頭裂縫裏漏出的光掃過斷指:"剛才追李明時,照片裏那三個影子...是不是他養的活死人?"她睫毛顫得厲害,急診室練出來的穩當勁全碎了,"他們為什麽追李明?"
    我捏了捏眉心。
    李明昨天才被蘇璃懷疑動過香膏窖,今天主壇就出事,這時間線太刻意。"他要麽是周慕白的棋子,要麽被當成了棄子。"我扯過外套蓋住木盒,"現在要斷周慕白的根——他搞活死人需要什麽?
    怨氣,骨灰,陰地。
    前兩樣得靠黑市。"
    蘇璃突然按住我手背,她指尖涼得像浸過冰水:"老鼠哥。"她從包裏翻出張皺巴巴的名片,邊角沾著沉香木屑,"三個月前收老山檀時,有個中間人提過他,管著城南骨灰交易網。"
    白清歡的相機"哢"地響了一聲,她低頭看屏幕,瞳孔猛地縮成針尖:"你們看!"照片裏,木盒上的斷指周圍浮著淡灰色霧氣,正順著蘇璃的銀鑷子往她手腕爬。
    蘇璃反手拔下耳後別著的香膏針,在自己腕間劃了道血線。
    霧氣觸到血珠"滋啦"一聲,像被潑了滾油般散開。
    她舔了舔唇角的血,笑意在臉上裂成碎片:"走,找老鼠哥。"
    小酒館在舊城區最髒的巷子裏,霓虹燈牌"夜梟"閃著暗紅的光,推門時門框發出垂死的吱呀聲。
    老鼠哥坐在最裏麵的卡座,禿頭泛著油光,左臉有道從眉骨到下頜的疤,正用刀尖挑著油炸花生米。
    白清歡縮在我身後半步,相機帶在她掌心勒出紅印。
    蘇璃卻徑直走過去,香膏瓶在指尖轉了個圈——我知道她這是在用氣味探對方底。
    老鼠哥的刀尖"當"地戳在桌麵,疤順著嘴角扯動:"林先生?"他目光掃過我後頸,"聽說你會看風水,怎麽,改做陰買賣了?"
    我把銀行卡拍在他麵前。
    卡麵還沾著主壇祭台的灰,在油膩的桌麵上格外紮眼:"要高純度骨灰,帶怨氣的。"
    老鼠哥的疤跳了跳,刀尖沿著卡邊劃了道印子:"行市我懂,三萬一斤,預付五成。"他突然傾身,腐臭的煙味裹著酒氣撲過來,"但得說清楚,誰派你們來的?
    周會長?
    還是..."他目光掃過蘇璃的混血輪廓,"境外那些玩降頭的?"
    蘇璃的香膏瓶在桌下輕輕碰了碰我的鞋尖——這是她在說"他在撒謊"。
    我摸出支煙點上,火星子映著老鼠哥發紅的眼:"周會長最近胃口太大,我們想分杯羹。"
    他的喉結動了動,刀尖在卡上壓出個凹痕。
    白清歡的相機突然"哢嚓"響,她猛地把屏幕轉向我們:照片裏,老鼠哥背後飄著團黑霧,正順著他後頸往衣領裏鑽。
    "你身上有陰祟。"我碾滅煙頭,煙灰落在他手背上,"周慕白給你的貨有問題吧?"
    老鼠哥的手猛地抖了下,刀尖紮進掌心。
    他盯著滲血的傷口,突然笑了,疤被扯得更猙獰:"行,我信你們。"他從懷裏摸出張皺巴巴的紙條,"明晚十點,碼頭3號倉庫,帶夠錢。"
    蘇璃指尖勾住我的袖口,力道輕得像片羽毛。
    我抓起紙條時,觸到她掌心的香膏——是"驚雀",她特調的,隻有極度警惕時才用。
    出了酒館,白清歡的相機又響了。
    她舉著屏幕讓我們看,照片裏,老鼠哥正趴在桌上,禿頭在暗紅燈光下泛著青灰,他背後的黑霧凝成隻手,正掐住他後頸。
    "他活不過三天。"我把紙條折成小塊塞進衣袋,後頸咒紋又開始竄動,比在主壇時更燙,"周慕白連自己人都喂活死人...蘇璃,你說的老鼠哥人脈,靠得住麽?"
    蘇璃停住腳步,月光漫過她眼尾的淚痣。
    她突然笑了,香膏味裹著夜風漫開,甜得發膩:"老鼠哥靠不住,但他的貨單靠得住。"她指尖繞著發尾打轉,"明晚倉庫見,我讓老陳頭調了十支避陰香,夠我們翻他的賬本。"
    白清歡扯了扯我袖子,相機鏡頭上的裂縫在月光下閃著冷光:"我總覺得...老鼠哥剛才看你的眼神,像在看塊肥肉。"
    我摸了摸後頸的咒紋,它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
    遠處傳來輪船的汽笛聲,混著潮水的腥氣撲過來。
    "肥肉?"我低笑一聲,把蘇璃和白清歡往身後帶了帶,"那就讓他咬一口。"
    蘇璃輕輕一笑,散發出一種迷人的氣息,發間香膏的甜膩裏,慢慢浮起一絲極淡的苦艾味——那是她準備動手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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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著老鼠哥拐過三條逼仄的巷子時,後頸咒紋已經燙得能煎雞蛋了。
    蘇璃的香膏味忽濃忽淡,甜膩裏裹著苦艾的刺,像根細針在我鼻腔裏挑——她在調整氣味掩碼,防止被倉庫裏的陰祟盯上。
    白清歡落在最後,相機快門偶爾"哢嗒"一聲,是她在用鏡頭掃過牆根的影子,那些在月光下泛著青灰的東西,應該是被骨灰怨氣養出來的陰靈。
    "到了。"老鼠哥停在鏽跡斑斑的鐵門前,鑰匙串嘩啦一響。
    門軸轉動的聲音像老婦的嗚咽,混著黴味和腐香的氣流撲出來——那是骨灰罐密封不嚴漏出的怨氣,帶著股陳血泡過檀香的怪味。
    倉庫比我想象的大,水泥地麵堆著上百個黑陶罐,月光從破窗漏進來,在罐子上投下蛛網似的陰影。
    老鼠哥摸出打火機,"啪"地照亮牆角的油燈,昏黃光暈裏,幾個陶罐的封泥裂了縫,灰白色霧氣正順著縫隙往外鑽。
    蘇璃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輕響,她彎腰湊近最近的陶罐,指尖懸在封泥上方半寸。
    我看見她耳後血管微微跳動——那是她用嗅覺探知的信號。"怨氣濃度夠。"她直起身子,眼尾的淚痣被燈光暈成顆血珠,"但摻了新料。"
    老鼠哥的疤在油燈下扭成條蜈蚣:"蘇小姐好鼻子。"他踢了踢腳邊的陶罐,"上個月收了批車禍死者的骨灰,怨氣生猛得很,混著老料用正好。"
    我摸出袖扣大小的天機羅盤,表麵的青銅紋路開始發燙。
    羅盤指針突然瘋轉,在"陰聚"方位劃出殘影。
    我盯著跳動的指針,後槽牙咬得發酸——這些骨灰罐裏的怨氣不是自然累積的,每個罐子底部都壓著半枚銅錢,錢眼穿進根紅繩,繩頭浸過黑狗血。"用陰錢鎖魂。"我捏緊羅盤,"周慕白教你的?"
    老鼠哥的喉結滾了滾,油燈在他瞳孔裏晃成兩點鬼火:"林先生懂行。"他從懷裏摸出個牛皮紙信封,"要貨單的話...五萬。"
    蘇璃的香膏味突然變得尖銳,像被碾碎的薄荷。
    她指尖勾住我手腕,指甲輕輕掐了下——這是"他在抬價"的暗號。
    我扯了扯領口,咒紋順著脊椎往下竄,燙得背心滲汗:"三萬。"
    "四萬五。"
    "三萬五。"
    老鼠哥的疤抖了抖,突然笑出聲:"成,林先生痛快。"他把信封拍在我掌心,指腹壓著封口:"但醜話說在前頭,這單子上的貨主...可不全是活人。"
    我剛要拆信封,褲袋裏的手機震了震。
    屏幕亮起的瞬間,我瞥見白清歡的影子在牆上縮了縮——她正舉著相機對準老鼠哥的後腰,鏡頭裏,那道黑霧比在酒館時更濃了,幾乎要凝成實體。
    短信是匿名號碼發的,隻有一行字:"小心,老鼠哥的手下有臥底,五分鍾內會匯報你們位置。"
    我手指在屏幕上頓了半秒。
    周慕白的人?
    還是警察?
    老鼠哥剛才說貨主不全是活人,難道...
    "林先生?"老鼠哥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鐵皮,"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我把手機揣回褲袋,指甲掐進掌心。
    咒紋在脊椎骨上燒出條火線,疼得我太陽穴突突跳。
    蘇璃的香膏味突然裹住我胳膊,她貼過來時發絲掃過我耳垂:"他後頸的黑霧在往心口鑽。"她聲音輕得像歎息,"活不過今晚。"
    老鼠哥渾然不覺,正彎腰用刀尖撬陶罐的封泥:"要驗驗貨嗎?
    這罐是...哎?"
    封泥裂開的瞬間,我聽見嬰兒的哭聲從罐子裏冒出來。
    白清歡的相機"哢嚓"連響,她舉著屏幕衝過來,照片裏,陶罐口飄出團青灰色的影子,是個被剝了皮的嬰孩,正張著沒嘴唇的嘴啃老鼠哥的手腕。
    "陰魂反噬。"我抄起羅盤砸向陶罐,青銅表麵的咒文被怨氣激得發紅。
    陶罐"砰"地碎成渣,嬰孩影子尖叫著鑽進地縫。
    老鼠哥捂著流血的手腕後退,額頭滲著冷汗:"你們...你們動了我的貨?"
    蘇璃彎腰撿起塊陶片,對著月光看了眼:"封泥裏摻了朱砂。"她把陶片遞給我,"周慕白怕你私吞貨,給每個罐子下了鎮魂咒。
    反噬是他設的保險。"
    老鼠哥的臉在陰影裏忽明忽暗,我看見他喉結動了動,手慢慢摸向腰後——那裏鼓著塊硬邦邦的東西,像是槍。
    白清歡的相機又響了,這次她沒給我們看屏幕,直接拽住我衣角:"林默,巷口有車燈!"
    我轉頭望向破窗,遠處確實有兩道白光刺破夜色,正往倉庫方向挪。
    老鼠哥的手頓在腰後,疤上的汗順著下頜滴進衣領:"是我手下...來送錢箱的。"
    我盯著他發抖的指尖,突然想起短信裏的"臥底"。
    周慕白要滅口?
    還是警察收網?
    蘇璃的香膏味突然變得凜冽,像浸了冰水的刀。
    她對我眨眨眼,發間的香膏針在燈光下閃了閃——那是"動手"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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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摸出信封裏的貨單,借著月光掃了眼最上麵的名字。
    當看到"陳記紙紮鋪"四個字時,後頸咒紋猛地竄到頭頂,疼得我眼前發黑。
    陳記紙紮鋪...那是我太爺爺被滅門時,給林家做法事的鋪子。
    車燈的光已經照到倉庫外牆上,老鼠哥的手從腰後抽出來時,我聞到了火藥味。
    "林先生,貨單拿好。"他突然咧嘴笑,疤被拉成條猙獰的線,"但有句話得提醒你——周會長的棋盤,不是你們能掀的。"
    我捏緊貨單,紙張邊緣割進掌心。
    短信在褲袋裏又震了震,這次我沒看,隻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漸近的腳步聲。
    周慕白的棋盤...陳記紙紮鋪...臥底警察...
    這些線頭在我腦子裏絞成團,咒紋燒得我幾乎要咬碎後槽牙。
    蘇璃突然輕笑一聲,她的香膏味裏浮起我熟悉的龍涎香——那是她要布香陣的前兆。
    白清歡的相機快門聲連成串,鏡頭裏的影子越來越濃,像團黑霧正從四麵八方往倉庫裏湧。
    車燈在窗外停住,有人用力拍門。
    老鼠哥的笑僵在臉上,他後腰的槍套在燈光下閃了閃。
    我摸出兜裏的打火機,火苗舔到貨單邊緣時,突然頓住——貨單最後一行寫著"碼頭3號倉庫",和老鼠哥之前給的紙條地址一模一樣。
    周慕白,你到底在玩什麽?
    拍門聲更急了,混著模糊的喊叫聲:"裏麵的人聽著,警察查房!"
    我和蘇璃對視一眼,她眼尾的淚痣在火光裏晃了晃。
    白清歡已經舉起相機對準門口,鏡頭裏,那個喊"警察"的人背後,浮著團和老鼠哥身上一樣的黑霧。
    短信提示音又響了,我摸出手機的瞬間,看見屏幕上的新消息:"他們不是警察。"
    後頸咒紋突然燙得像要燒穿皮膚,我盯著手機屏幕,心跳聲在耳邊炸成雷。
    周慕白的局,開始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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