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晚上的校園比白天安靜了許多，隻有偶爾騎車經過的學生和遠處傳來的隱約笑鬧聲。
    陳思踢飛腳邊一顆小石子，突然問道：“哎，小弦，你說咱們宿舍那倆哥們兒，會不會也是體育特招進來的？要是也踢球的就好了，平時還能一起練練。” 他對足球的執念已經深入骨髓，連室友都希望能是球友。
    陸弦雙手插在口袋裏，步伐穩健，聞言隻是淡淡地回了句：“誰知道呢。”
    “也是。”陳思聳聳肩，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轉而又想起一件事，“對了，你看到門上貼的名字沒？叫啥來著？光顧著搬東西，沒仔細看。”
    陸弦記憶力顯然更好，稍微回憶了一下：“一個叫王磊。另一個叫李浩。”
    “謔，”陳思吹了聲口哨，“不知道他們踢不踢球。”
    陳思立刻把胸脯拍得砰砰響，“走走走，回宿舍看看他們到了沒。”
    兩人加快了腳步，朝著宿舍樓走去。雖然室友不是預想中的球友，但新的集體生活和未知的舍友，也同樣讓他們感到新鮮和好奇。
    推開宿舍門，裏麵已經亮著燈，兩張原本空著的床鋪已經收拾妥當，書桌上也擺放了電腦和一些書籍。
    兩個男生正坐在各自的椅子上，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正在低頭看一本厚厚的專業書。另一個則身材微胖，正對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碼。
    聽到開門聲，兩人同時抬起頭。
    戴眼鏡的男生先站了起來，推了推眼鏡，臉上帶著友好的笑容：“你們好，我叫王磊，石家莊二中來的。” 他的普通話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口音。
    微胖的男生也停下了敲代碼的手，轉過椅子，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爽朗：“我叫李浩，成都七中的。你們就是陸弦和陳思吧？下午看到床鋪就猜到是你們了，剛才還跟王磊念叨你們怎麽還不回來呢。” 他的普通話裏帶著點四川味兒。
    “你們好，我是陳思。”陳思大大咧咧地伸出手，先跟王磊握了握，又跟李浩握了握，“白馬高中的。”
    “陸弦。”陸弦也簡單地自我介紹，和兩人握手。
    “白馬高中？”王磊扶了扶眼鏡，眼神裏閃過一絲驚訝，“我知道，足球很厲害的那個？你們是……體育生？”
    陳思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陸弦：“我們是計算機係的，不過也踢球，算是……特長生？” 他對這個定義有點模糊，但覺得這麽說比較貼切。
    李浩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哦！我想起來了！迎新群裏好像有人說過，今年計算機係來了兩個踢球很猛的新生，就是你們倆吧？聽說拿過全國大賽名次的？”
    “運氣好而已。”陸弦謙虛了一句。
    陳思則毫不客氣地攬過話頭：“對！我，全國最佳前鋒！他，” 他拍了拍陸弦的肩膀，“全國最佳中場！以後北理工的球場，看我們哥倆的！”
    王磊和李浩對視一眼，都被陳思這毫不掩飾的自信逗笑了。
    王磊笑著說：“厲害厲害，我們高中也踢班級聯賽，不過水平肯定跟你們沒法比。以後有機會可以看你們比賽。”
    李浩則對電腦更感興趣，指了指自己的屏幕：“踢球好啊，鍛煉身體。我就不行了，天天對著電腦，感覺脖子都快僵了。對了，你們對c++熟悉嗎？我剛才看咱們的培養計劃，第一學期就有這門課，難度好像不低。”
    話題很自然地從足球轉向了學業。陳思對編程一竅不通，聽得有點懵，但還是裝作很懂的樣子點點頭。陸弦則和李浩、王磊簡單交流了幾句，發現這兩位新室友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學霸，對計算機的基礎知識掌握得相當紮實。
    “看來以後真得靠你們帶了。”陳思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李浩擺擺手：“互相學習互相學習，說不定我們還得請教你們怎麽鍛煉身體呢。”
    宿舍裏的氣氛很快熱絡起來。雖然興趣愛好不盡相同，但年輕人之間總有共同話題。從家鄉風土人情聊到對大學的期待，從食堂的飯菜聊到校園裏的奇聞軼事。
    陳思唾沫橫飛地講述著他們高中聯賽的驚險瞬間，尤其是決賽絕殺杭四高的場麵，聽得王磊和李浩一愣一愣的。陸弦則偶爾補充幾句，糾正一下陳思誇張的描述。
    王磊也分享了他們高中備戰高考的趣事，李浩則展示了他自己編寫的一個小程序，雖然簡單，但也讓陸弦和陳思大開眼界。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很晚了。宿舍樓道裏漸漸安靜下來。
    “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參加開學典禮呢。”王磊看了看手表，提議道。
    “行，那今天就先到這兒。”李浩打了個哈欠，“以後大家就是兄弟了，有事互相照應！”
    “沒問題！”陳思爽快地應道。
    陸弦也點點頭。雖然室友不是球友，但感覺都還不錯，相處起來應該會很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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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熄燈後，宿舍裏陷入黑暗。陸弦躺在床上，聽著身邊傳來的陳思輕微的鼾聲，以及另外兩張床鋪上室友均勻的呼吸聲，心裏有種奇妙的感覺。新的環境，新的夥伴，一切都在悄然展開。他閉上眼睛，腦海裏卻浮現出白天在足球場看到的景象，以及陸辰那句“北理工的球場，可比高中硬多了”。
    選拔賽……他默默握緊了拳頭。
    第二天清晨，生物鍾像鬧鈴一樣準時喚醒了陸弦。他習慣性地坐起身，宿舍裏還很安靜。窗簾縫隙透進來的光線勾勒出房間的輪廓。
    對麵的陳思睡得四仰八叉，被子被踢到了床尾，嘴裏還偶爾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像是夢裏還在帶球突破。
    斜對角的王磊已經戴著眼鏡，坐在書桌前，借著台燈微弱的光芒翻看一本厚厚的書，動作輕得幾乎沒有聲音。
    陸弦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正準備去洗漱，上鋪的李浩也探出頭來，揉著惺忪的睡眼，壓低聲音打招呼：“早啊，陸弦。王磊也太卷了吧，天剛亮就開始看書了？”
    王磊聞聲抬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習慣了，醒了就睡不著，隨便看看。”
    陸弦低聲回了句“早”，拿著洗漱用品出了門。走廊裏已經有了些動靜，都是早起的新生。
    等陸弦洗漱回來，陳思終於被手機鬧鈴設置成了球賽的進球歡呼聲）給炸醒了，猛地坐起來，一臉茫然：“幾點了？進球了嗎？”
    李浩在上鋪被他逗樂了：“進什麽球啊，該去參加開學典禮了，快起來吧，最佳前鋒！”
    陳思這才反應過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開始在自己亂糟糟的行李裏翻找衣服：“開學典禮？穿什麽？有要求嗎？我沒帶正裝啊……”
    王磊合上書：“應該沒有，穿得整齊幹淨點就行。”
    四人收拾妥當，一起走出宿舍樓。校園裏比昨天傍晚更加熱鬧，到處是穿著嶄新衣服、臉上帶著興奮和好奇的新生，還有不少送行的家長。
    “人真多，”陳思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比咱們高中開學壯觀多了。哎，你看那邊那個女生，是不是昨天食堂遇到的那個……？”
    陸弦目不斜視：“好好走路，看路。”
    李浩則興致勃勃地跟王磊討論著校園地圖：“體育館在那個方向吧？開學典禮應該是在那兒。”
    王磊點點頭：“嗯，離我們宿舍不算遠。”
    陳思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體育館？那足球場就在旁邊吧？等典禮結束，咱們再去看看？”
    陸弦：“先參加完典禮再說。”
    開學典禮在學校的大禮堂舉行，足以容納數千人。他們四個計算機係的新生被安排在中間靠後的區域。莊重的音樂，飄揚的旗幟，以及主席台上發言的校領導和師生代表，都宣告著大學生活的正式開啟。
    陳思一開始還坐得筆直，聽了沒一會兒就開始坐立不安，小動作不斷。一會兒掏掏耳朵，一會兒看看手表，最後索性微微低頭，試圖用前排同學的後背作掩護，閉目養神。
    “喂。”陸弦用手肘輕輕碰了他一下。
    陳思立刻睜開眼，強打精神：“聽著呢，聽著呢，校長講話真有水平。”
    李浩在旁邊低聲笑了起來，王磊也忍俊不禁。
    當一位副校長在介紹學校各方麵成就，特別提到“我校足球隊在上賽季大學生聯賽中取得優異成績，展現了北理工學子頑強拚搏的精神風貌”時，陳思瞬間來了精神，腰杆挺得筆直，眼睛發亮地看向陸弦。
    陸弦也微微頷首，心中那份歸屬感和即將投身其中的期待感更加強烈了。這裏，就是他們新的戰場。
    冗長而隆重的開學典禮終於結束，人群開始緩緩散場。
    陳思長舒一口氣，站起來活動著有些僵硬的脖子：“總算完了！走走走，趁現在人多，咱們反方向去足球場看看，說不定能看到老孫教練。”
    王磊推了推眼鏡：“我得去一趟圖書館，借幾本參考書。”
    李浩也說：“我想去機房看看，熟悉一下環境。”
    陳思有些失望：“啊？你們不去啊？”
    陸弦開口：“你們先去吧，我跟陳思去球場那邊轉轉。”
    王磊和李浩也沒多說什麽，畢竟愛好不同。四人約定了中午食堂見，便在禮堂門口分開了。
    看著王磊和李浩匯入學霸人流，陳思立刻恢複了活力，拉著陸弦就往體育場的方向走：“還是咱們倆目標一致！必須先搞定足球這塊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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