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寒門家世,醪糟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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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嵐見她神色恍惚,又補充道。
    “娘娘特意囑咐,說您病剛好,不必著急,等改日午後暖和些再去也不遲。”
    劉言宜心中又驚又喜,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妾身……妾身知道了。”
    素嵐離開後,她整個人才像泄了氣般跌坐在繡墩上。
    秀兒連忙扶住她,輕聲道。
    “主子,這是好事啊!”
    劉言宜閉上眼,靠在軟枕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是啊……是好事。”
    她聲音微顫,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激動。
    椒房殿突然鬆口,背後必有緣由。是皇上授意?還是皇後另有打算?亦或是……律兒真的病了?
    這個念頭一起,她頓時坐不住了。
    “備輦,現在就去。”
    秀兒見她麵色蒼白,擔憂道。
    “主子,您臉色不好,要不要先用些——”
    劉言宜已站起身來,走到屏風後換衣服。
    秀兒趕緊跟上,替她係好係帶,又將帷帽遞給她。
    “別囉嗦了,快些。”
    她聲音微顫,眼眶微微發紅,隨手將煎餅包好塞給秀兒。
    “把這個帶上,律兒愛吃酥脆的。”
    秀兒接好煎餅,又取來一碗熱豆花裝進食盒,主仆二人匆匆出了暢音閣。
    轉眼過了幾日,劉言宜伸手摘了一小簇金桂,指尖沾了花香。
    自那日之後,她總算卸了一塊心病,皇後娘娘並不排斥她到椒房殿陪伴律兒,隻是也不能去得太頻繁,多是晨省後留下幾刻鍾。
    畢竟椒房殿是宮中信息最密集的地方,皇後要處理數不清的宮務,她這個低位妃嬪若是常駐,自然不妥。好在偶爾律兒不希望她走,多留一會兒,皇後也不會計較。
    “主子,椒房殿那邊遞了信來。”
    秀兒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手裏捧著一封燙金帖子。
    劉言宜回過神,接過帖子展開一看,是皇後邀各宮嬪妃於中秋夜宴賞月的請柬。
    秀兒在一旁伺候著,一邊給她挑了幾朵開得極好的金桂,一邊又悄聲問。
    “主子,可要準備什麽?”
    劉言宜將帖子放在一旁,想了想。
    “你讓繡房的人過來量量尺寸,做件新衣裳,再挑幾樣素雅的簪子……”
    中秋夜宴,各宮嬪妃都鉚足了勁兒在皇上麵前爭奇鬥豔,她雖不想出這個風頭,但也得打扮得體麵些。
    她頓了一下,又道。
    “再去小廚房看看,本主記得前幾日庖人送來些糯米,正好釀些醪糟帶去。”
    秀兒眼睛一亮。
    “主子要親手做醪糟?可您身子剛好……”
    劉言宜瞥了她一眼,故意板起臉。
    “本主又不是紙糊的,做個醪糟還能要了命不成?”
    秀兒被她這麽一瞪,立刻閉了嘴,乖乖去小廚房拿糯米了。
    劉言宜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她明白秀兒是在擔心自己,但中秋夜宴在即,她若還是病懨懨的,反而惹人猜忌。不如自己動手做些醪糟,一來打發時間,二來也顯得自己沒閑著。
    次日清晨,她挽起袖子,將蒸好的糯米攤在竹匾上晾涼。糯米雪白晶瑩,熱氣騰騰,散發著淡淡的甜香,又取來酒曲,細細碾碎,均勻地拌入糯米中。
    秀兒在一旁幫忙,將拌好的糯米放入瓦罐中,壓實後中間挖出一個酒窩,以便觀察出酒情況。最後用幹淨的紗布封口,再蓋上木蓋,置於陰涼處。
    劉言宜垂眸,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陶罐邊緣,以往母親常說,醪糟酒暖胃,冬日裏喝一碗,渾身都舒坦。
    那時父親還在資中縣任職,雖清貧,卻總是一家人圍爐夜話,其樂融融。
    如今……她入宮七年,與家人相見無期,連親手釀的醪糟,也不知何時才能捧到他們麵前。
    他們這些寒門出身的能走到今日的高度,已是萬裏挑一的能力與運氣,而運氣往往占更多數。
    宮中人隻記得她是個皇子被人過繼走的母親,卻不記得,她的第一個孩子是為阮玉枝所害,胎死腹中。
    律兒的出現救她出了任誰都可揉捏的處境,卻也長久將她困於母子分離,不能相認的痛苦。
    八月十五,中秋夜宴。
    因著皇帝並未允準如往年那般大辦,皇後便隻將宴席設在椒房殿,殿前的庭院裏早已擺滿了矮幾,各色瓜果糕點琳琅滿目。
    劉言宜抱著那壇醪糟酒,跟在宮女身後緩步入席。她今日穿了件櫻草色繡蝶戲水仙的裙衫,發間隻簪一支仙宮夜遊金步搖,素淨卻不失體麵。
    “瓊良媛到——”
    內侍尖細的嗓音響起,劉言宜抬眸,正對上皇後溫和的目光。
    她福身行禮。
    “妾身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
    皇後虛扶一把,目光落在她懷中的酒壇上。
    “這是?”
    劉言宜起身,將酒壇奉上。
    “回娘娘,這是妾身親手釀的醪糟酒,想著中秋夜宴,正好助興,願中秋團聚,人月兩圓。”
    皇後笑著接過酒壇。
    “有心了。”
    她輕嗅了一下酒香,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讚道。
    “瓊良媛竟有這般手藝?”
    劉言宜垂眸。
    “妾身母親出身益州巴郡大竹縣,外祖家以此手藝發家,故而母親最擅此道。妾身進宮前,母親將釀醪糟的法子傳授給妾身,隻盼妾身日後思鄉時,能稍解鄉愁。”
    她抿唇一笑。
    “不過是益州的家常做法,娘娘不嫌棄便好。”
    皇後笑道。
    “手藝無高低,能讓人嚐到心意,便是不錯。”
    劉言宜心中一暖,抬眸望向皇後。
    “娘娘雅量,妾身感激不盡。”
    說罷,又福身行禮。
    正說著,忽聽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回頭,隻見乳母牽著七皇子行律緩步走來。
    小家夥今日穿了件鬆綠色繡竹蟬的小袍子,發髻梳得整整齊齊,一雙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著四周。
    劉言宜看到律兒,心頭一熱,眼眶微紅,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屏住呼吸,默默地看著他一步步走近。
    “瓊姨娘……”
    行律看到她,眼睛一亮,鬆開乳母的手就要跑過來,卻被乳母輕輕拉住。
    “殿下,該先向皇後娘娘請安。”
    乳母低聲提醒。
    行律癟了癟嘴,乖乖走到皇後麵前行禮。
    “兒臣參見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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