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生祭還從未想過這麽遙遠的事，“如果那天能到來，那我們自然就會知道沒有神諭的神諭之子， 是不是同每個普通人一樣都隻是普通的人類。”
    “我們並非生來就特殊，我們尋求的隻是自己的意誌。”儲帝蓋上她的手，“待那一天到來，如果有機會，我定會將你迎入天長宮。”
    儲帝回答了她心底深處的疑問，無論是否是因為她關於帝後的預言，但他會等到他們擁有自己意誌的那天到來。
    “放心了嗎？”儲帝拉下她的手。
    “你知道？”
    “那日你的表現如果看不出我才有問題。”
    “但你沒有當場解釋。”
    “你需要自己的時間去考慮，而不是由我引導你的想法。”儲帝坐起身與她麵對麵。“引導你往對我有利的方向很簡單，但那與神諭又有什麽區別。你要在瑞熾與我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已經足夠困難。”
    她一直覺得自己對瑞熾那種難以言喻的感情就跟神諭非常接近，他們無法無視神諭卻又厭惡神諭。
    也許這也是逆反情緒的一種。
    “就像我剛剛說得那樣，母後孝期三年。不著急。”
    不用著急，莫生祭對自己說。
    “現在我們回去，你一個未出閣的郡主被人發現來這不好。”儲帝說著喚人進來。
    莫生祭急忙攔住他，“我也想聽曲子，再喊兩個舞姬。”
    儲帝明顯愣了一下，但也沒阻止。“喚她們進來。要一壺酒，幾樣小菜，撿好東西上。”
    這種機會錯過了就很難再有下一次，莫生祭坐在欄杆邊看著地下的紙醉金迷。帝君離開後很快就恢複了原本的哄鬧，就連外頭的用刑也並未引起什麽動靜。
    這裏就是這樣的地方。
    “新綠，為何會喚作這個名字？”
    “不知，不在意。是傾煜取得名字。”
    “公主她小時候是不是養過一隻猞猁？”莫生祭隻是模糊中有些印象。“好像是大哥送的？”
    “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綠。”儲帝猛然想起，“就是因為那隻猞猁突然走丟，我才會打了一隻雪豹送她。”
    “走丟不會就是變成了新綠？不是說她是創造出來的？”
    “換皮？不可能。”儲帝很快斷言，“應該是什麽更具體的，沒有生命的東西。”
    “人不是還在嗎？可以回收。”
    “算了，這是隻屬於他的東西。”儲帝又側躺回去。“搞清楚又如何。”
    “也是。算了，大哥跟公主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放心，焱兒一定會嫁進淳王府。”
    這時歌姬、舞姬、樂姬挨個排隊進入包間。
    布菜的這會時間莫生祭忍了忍又沒忍住，“你怎能如此確信？”
    “這是皇甫天墜落前留下的最後一道預言。”
    昭天鬼皇甫天的預言絕不會錯，他是有史以來最接近命運的人。更何況現今的時間線隻剩一條，未來也隻有一個。他的預言會實現。
    “難怪說無用功。”
    “焱兒喜歡搏無用功，讓她去。”宮女捧來冊子請儲帝挑選，他也懶得看。“挑擅長地來就成。”
    隔著三層帷幕，舞姬的身影也隻能影影綽綽看個大概。
    儲帝聽了一會說：“剝個橘子。”
    莫生祭探身取了個橘子坐到他跟前的凳子上一片片剝著。她剝著突然笑了，“從前你都不願意讓我做這些。”
    “這麽多人伺候用不著你做這些。”
    “但你會替公主準備水果。”
    儲帝聞言看了她一眼，“這事居然還記得。”
    “記得，畢竟是儲帝削蘋果。”莫生祭把剝出來的橘子肉上的橘絡也清理幹淨遞到他麵前。
    儲帝張開嘴示意她喂，莫生祭沒辦法，送了一片橘子進他嘴中。
    “我們關係是比尋常兄妹要親厚，你在意嗎？”
    “不在意。”莫生祭又把酒杯遞給他。“如果要活得像她這樣累，她想做什麽都可以。”
    儲帝微微笑了笑，“能理解就好。總算現在有人代替我照顧她。”
    “這樣說來你不滿意大哥？”
    “如果隻是照顧她這方麵的話。誰知道莫傾煜在想什麽東西，隻要他穩定，他愛幹嘛幹嘛。”
    莫生祭覺得儲帝難得的有些破罐破摔隨意地無奈。“你這樣看著才有些貴公子的樣。”
    “母後不喜歡。”
    “所以東宮什麽都沒有也是因為帝後？”
    “沒有東西才不會被人知道喜好。”儲帝抿了口酒，挑眉道：“酒不錯。”
    “小菜呢？”
    儲帝點頭。莫生祭用筷子拿小碟子盛著喂給他。
    她剛想去夾下一道地時候一名宮女在一層帷幕後輕聲道：“青末殿消息。”
    “說吧。”
    莫生祭看了眼三層帷幕後的藝姬們，沒開口。
    “世子將大公子從棺中放出，但大公子並未離開。世子已在歸都路上。”
    “好，下去吧。”儲帝微微笑了下，“你看，什麽都不會發生。你想象中那種為了爭奪一個女人兩人大打出手的事不會出現在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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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將大公子放出來了。”莫生祭皺起眉頭，“那個棺應是隔絕存在而使用的。”
    “藍蒼嵐去晚了，再早點說不定能阻止。不過無傷大雅，”儲帝又摘了一顆葡萄，“不說這些了，好不容易清閑一日。”
    莫生祭坐在他身前，又剝了一個橘子。
    歌姬唱得非常賣力，並不比宮中和聲署要差。
    她想：也許有朝一日這樣平靜的生活也能變成他們的日常。
    消息來得時候儲帝剛準備送她回府。
    “殿下，宮裏來信。”
    莫生祭甚至還沒來得及進馬車，她回頭看了眼送信人，是七嫵。那就是藍雙焱的消息。
    “辰幽公主請未央郡主入宮。”
    “現在？”
    天色已晚，莫生祭作為未出閣的姑娘已不適合在外走動，更何況是已下了宮鑰的帝宮。
    “是。”
    儲帝卻讓莫生祭不用管，“焱兒若是想見她明日再喚入宮即可，今日時辰已晚，罷了。”
    “殿下，有關吊死鬼。”
    “除非吊死鬼今日要湧入帝都，不然就去休息。”
    “槐樹上生出了九頭鷹。”
    聽到九頭鷹時儲帝突然頓住了，“九頭鷹？”
    莫生祭一見儲帝的反應就知道自己今日回不了家，“九頭鷹是巫術，巫咒不分家。我去。”
    儲帝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小心禁魘婆。”
    “我們之間有交易，別擔心。”莫生祭鑽入車中，她撩開窗簾。“你又不能離開帝都，隻有我去。”
    “這事本該少安宮介入，他那瘟疫有蹊蹺你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你也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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