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洛克菲勒中心滑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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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克菲勒中心的滑冰場,堪稱紐約聖誕季跳動的心髒。
    巨大的金色普羅米修斯雕像在飛舞的雪花中熠熠生輝,俯視著下方光滑如鏡的冰麵和周圍被聖誕彩燈纏繞得流光溢彩的挪威雲杉。
    即使是在這樣一個節日前夕的午後,冰場上依然熙熙攘攘,充滿了歡聲笑語。
    空氣中彌漫著冷冽的空氣、熱可可的甜香,以及純粹的節日喜悅。
    為什麽不選更近的中央公園沃爾曼溜冰場?貝琪姑媽的原話是:“聖誕節洛克菲勒的燈火就是魔法本身!”
    沒人能在聖誕節氛圍上反駁貝琪。
    當林恩和馬庫斯在雷恩和尼克的貼身護衛下盡量避免引起騷動)穿過擁擠的人潮時,一抹鮮豔的酒紅色身影已經等在欄杆邊了。
    瑪利亞·凱莉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頂寬大蓬鬆的白色毛線帽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脖子上圍著厚厚的紅色羊毛圍巾,遮住了下巴。
    長款的酒紅色羽絨服一直蓋到小腿,腳上是一雙看著就很暖和的白色雪地靴。
    即使這樣“全副武裝”,她那雙標誌性的、此刻寫滿雀躍的眼睛和通紅的鼻尖還是能被人隱約認出,引來一兩聲壓抑的低呼。
    她正小幅度地蹦跳著取暖,像個等待聖誕派對開始的小女孩。
    “你們終於到了!我還怕你們被堵在第五大道了!”瑪利亞的聲音透過圍巾傳出來,帶著鼻音,卻充滿歡喜。
    林恩想起出門前的那通電話。在貝琪出門做頭發後不久,瑪利亞再次打來電話,語氣帶著一絲期待:
    “嘿,ink,我和媽媽下午沒什麽事,要不要一起去買些聖誕裝飾?總覺得還缺點什麽...”
    “呃,抱歉瑪利亞,”林恩當時正翻箱倒櫃找他的手套。
    “貝琪姨媽行動力超強,早上就拉著我們把聖誕樹、彩燈、花環全搞定了,客廳現在看起來像個聖誕集市倉庫。倒是我們待會兒準備去洛克菲勒中心滑冰,馬庫斯又想看我笑話呢。”
    他順口說了計劃。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接著響起瑪利亞興奮又有點急切的聲音:“滑冰?!洛克菲勒?!我能...我能一起去嗎?求你了!保證不添亂!我好久好久沒滑冰了!”
    那語氣裏的熱切,仿佛林恩邀請她去的是仙境而不是個被擠爆的溜冰場。林恩自然笑著答應下來。
    現在,看著眼前激動不已的瑪利亞,林恩和馬庫斯都忍不住笑了。
    馬庫斯熟稔地拍拍瑪利亞的手臂:“當然歡迎,大歌星!不過我們可有賭約的,誰摔得多誰負責裝聖誕樹頂的星星和彩燈。”
    雷恩熟練地買好了入場券並租好冰鞋。瑪利亞換鞋時顯得笨手笨腳,但在冰麵上,她出乎意料地沒有完全丟掉基本功,雖然姿勢略顯僵硬,但能緩慢地移動。
    林恩在冰上倒是很穩這具身體似乎有肌肉記憶),馬庫斯則屬於力量型,速度很快但略顯笨重。
    溜冰場熱鬧非凡,音樂聲、歡笑聲、冰刀刮擦冰麵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四個人滑了一會兒,找到一個相對人少的角落暫時歇息,靠在冰場邊緣的欄杆上喘氣。
    馬庫斯接過雷恩遞過來的熱可可,猛灌了一口,看向身旁臉被凍得通紅、眼睛卻亮晶晶的瑪利亞,隨口問道:“話說瑪利亞,你家怎麽慶祝聖誕?就你媽媽來我們家,你爸和哥哥呢?也來紐約嗎?”
    這個問題像是一把無形的鑰匙,瞬間擰開了瑪利亞眼中那層歡樂的光澤,露出了下麵深藏的、複雜的底色。
    她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熱可可紙杯,眼神微微垂了下去。片刻的沉默,隻有歡快的聖誕歌在背景裏繼續演奏,顯得有些突兀。
    “他們...不會在一起過節的。”瑪利亞的聲音輕了下來。
    “我父母...是跨種族婚姻,你知道的。”
    她抬眼看了看林恩和馬庫斯這兩個“混血兄弟”組合,這似乎是他們能理解她一些的緣由。
    “他們分開很早,兩邊家庭都...都斷絕了關係。”她用一種陳述事實的語氣說出“斷絕關係”這個詞,但那平靜之下是刻骨的冰冷。
    林恩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細微的變化。
    他想起了之前僅有的幾次交談中,瑪利亞偶然流露出的信息:她的黑人父親阿爾弗雷德曾是航空工程師,脾氣暴戾;
    她的白人母親帕特裏夏是歌劇演員,也有她自己的問題;
    更不用說那個跟著父親、比她年長不少的同父異母哥哥艾利森。
    在瑪利亞的描述裏,艾利森是個“精神恐怖分子”——吸毒成癮、充滿嫉妒心,曾對她實施過嚴重的、包含暴力的人身威脅和攻擊,導致她生活在持續的恐懼中。
    這對父子,絕對不是“家人”這個詞應有的模樣。
    林恩的目光自然地掃過瑪利亞身上的羽絨服和雪地靴——很暖和,但顯然不是新的,甚至看起來洗過很多次。
    他突然想起,從她在《今夜秀》一夜爆紅到現在兩個多月了,她的生活似乎變化不大,沒聽說她購置豪宅或瘋狂購物,唯一一次聽她提過花錢還是為了一次昂貴的錄音室時間。
    “瑪利亞,”林恩靠近一步,聲音放低,帶著純粹的疑惑而非評判。
    “我看你的賬單也不少,最近《vision of ove》和《o》在榜上賣瘋了,版稅拿到手軟了吧?怎麽不見你給自己添點...”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添點節日新裝備?”
    瑪利亞扯出一個有些疲憊和自嘲的笑容。
    “哦,那筆錢?”她呼出一團白氣,語氣淡然得驚人,“前幾天剛給了我爸一筆,一萬五千塊。用來支付艾利森這次戒毒‘豪華套餐’的尾款。你知道嗎?這已經是他第四次去那家昂貴的私立機構了,之前的幾次加起來超過三萬塊。”
    她頓了一下,看向冰麵上旋轉的人們,眼神有些空。
    “我甚至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成功,我隻是...不想看到他那樣,也不想聽我爸沒完沒了地騷擾我。付錢,能買來幾個月的安靜。”
    她的平靜下,是深深的無奈和被勒索的痛苦。
    林恩心裏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即使早有耳聞,聽到當事人如此平靜地說出來,衝擊力依然巨大。
    冰場的寒冷似乎滲入了骨髓。他看著眼前這個天賦驚人、光芒四射卻又被原生家庭如此殘酷壓榨的年輕女孩,想起那個混亂、恐懼籠罩她童年的“家”——那不是港灣,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