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骨子裏的冷血是倆人看在眼裏的，他對於這個世界一直秉持著遊戲的態度，整個人遊離在世界之外。
    他的過往隻有隻言片語，從來不多說半句，他與這個世界的聯係甚至比他倆還淺。
    一個擁有不死之身的人，經曆過什麽，付出什麽代價，足夠留給人想象空間。
    隨心所欲，肆意妄為，順眼的就留下，討厭的都弄死，不拿人命當人命，一個冷漠的看客。
    也就是倆人被另眼相待，納入他的保護範圍之內，唯一殘留的幾分人性是對著他倆的，不然死不死都跟他沒關係。
    平時倆人一直盯著他，這人尚能留存幾分人性，看不住的時候就會放飛自我。
    張啟靈在洞室內的時候就已經見識到了。
    無數的殘肢斷臂，滿地的人骨，淩亂的頭顱，鮮紅的血液糊了滿牆。
    他不讓自己下去，也知道自己看見了，他倆默契的沒提這事。
    他是在為自己鳴不平，又怕自己有心理負擔。
    很多事都是背著做的，即便過後被發現，他也說這事就是他做的，跟他們沒關係，放心好了。
    佛家講因果，道家講承負。
    他有足夠的自信，倆人都不會因此擔因果，也不用擔心承負。
    張啟靈又不是聖母心爆棚的人，他隻是習慣別人對他的求助，能幫就幫。
    別人已經擺明了要坑他，有人替他出頭，他還選擇原諒，那是傻逼。
    而且張啟靈擔心的從來不是什麽因果報應，他擔心的是這些事會對梁川造成的影響。
    梁川做的已經夠多了，而且從來沒說過他要付出什麽代價。
    “你為什麽覺得我會背因果？”
    梁川納悶了，他什麽時候說過自己擔因果了，他都超脫生死循環，不在六道之中了，擔什麽因果？
    他都進化了，怎麽還想把他拉回來啊！
    至於承負，他既沒上也沒下，要是非得細算，那也是先把他隊長和隊友都幹死，如果能的話。
    之後才能輪到黑瞎子和張啟靈吧。
    “啞巴，沒人需要承擔那麽大的責任，你也不需要。”
    “而且你把這事想的太複雜了，隻是解決兩個問題，我又不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過分麽？！”
    “既然我有解決的辦法，為什麽不試一試呢？你在怕什麽？怕麻煩？還是覺得我做不到？”
    梁川講的口幹舌燥，看著啞巴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他就氣得肝顫。
    真想把他腦子打開看看，裏麵到底裝什麽了？
    到底是誰給他們灌輸這麽高的道德感！
    “你仔細想想，你天授之後什麽都不記得了，瞎子能每次都在麽？總有他照顧不到的時候。”
    “遇到危險怎麽辦？上哪找你去？你這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就像這次，我要是不在，你是不是就折裏頭了？你知道你會麵臨什麽麽？”
    “人！體！實！驗！”
    梁川雙手撐在桌子上，一臉嚴肅，“你知道人體實驗做什麽麽？可不是抽抽血，打點藥，化驗化驗就完事了。”
    “那可是研究長生，免疫係統，神經係統，細菌病毒研究，藥理毒理，生化培養，抑製人體再生，骨骼器官移植，刺激細胞重組……”
    “你還是個人，你覺得你能活下來麽？”
    張啟靈聞言，眼睛緊盯著梁川，眉頭緊鎖，身體繃緊。
    黑瞎子嘴角拉平，嚴肅的問道，“你經曆過人體實驗？”
    那實驗內容說的太過熟稔，很難不讓人聯想。
    “啊？沒有啊，我那是個打個比方！重點在那麽？！”
    倆人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放鬆，反而更嚴肅了，避重就輕的話語很有問題！
    梁川沒管倆人的反應，他今天必須把這事定了。
    “又或者是瞎子出什麽事了誰能來救他？他可就自己一個人，滿打滿算親人就你一個，你又失憶了不認識他，誰去救他？”
    “你覺得他出事了會找我麽？他不會！”
    就衝瞎子到現在都沒說過自己的眼疾，就知道這兩個強種，但凡真出事了，也不會有一個人主動找他幫忙的。
    黑瞎子跟張啟靈不一樣，他對自己的過去和宿命都淡然處之，他也同樣背負命運的玩笑。
    但他能承受痛苦，消化痛苦，同時又能幫人化解痛苦，但他不會讓別人幫自己解決痛苦。
    梁川站直身體，平複了一下情緒，舔舔嘴角。
    既然說不通，那就換個思路。
    “你不想解決自己的問題，行”，手指一指旁邊的黑瞎子，“那他呢？也不用管唄，等他瞎了？等他死了？”
    張啟靈眉頭還沒鬆，腦中還在分析，怔愣片刻，茫然的看向黑瞎子。
    這事怎麽沒提？
    “誒誒誒，說事就說事，別拿瞎子當擋箭牌啊。”黑瞎子一擺手說道。
    “瞎？你沒說。”
    為什麽不說？
    “喲，啞巴這是關心我呢～”黑瞎子一臉渾然不在意的模樣，笑嘻嘻的說道，“沒事～別聽他胡說，他那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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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順帶給張啟靈拋了個媚眼。
    瞎子拋媚眼，媚眼拋給瞎子～
    此瞎非彼瞎～
    “閉嘴吧你！”梁川對著黑瞎子怒目而視，這他媽幫不上忙，怎麽還帶溜縫的呢。
    “你就算不為了自己，也得想想瞎子吧！他還能陪你經曆幾次天授？你也不想哪次被天授後，再想起來，瞎子隻剩墓碑了吧！”
    還沒等黑瞎子吐槽，張啟靈直接抓住黑瞎子的手腕，平靜的麵容下是掩飾不住的悲傷，向來穩如磐石的手也微微顫抖。
    一個不說，一個忘了……
    黑瞎子看著難過都要溢出來的啞巴，無奈的歎了口氣。
    之前哄孩子現在還得哄啞巴，他這是什麽幼兒園園長麽？
    伸出另一個手安撫的拍拍啞巴。
    “真沒事啞巴，哪有那麽嚴重，瞎子還能陪啞巴很久呢～”
    他的眼疾實際上沒有那麽嚴重，隻有一些特殊環境的時候影響比較大，而且他的問題本來也不在眼睛上。
    梁川兩眼一黑又一黑，怨念都快化為實質了，深吸一口氣。
    我不生氣，我不生氣，我不跟傻子生氣。
    “他能陪你一輩子嗎？你要讓他等你一輩子嗎？”
    這話說的啞巴越來越沉默，整個人都處在巨大的悲傷中，還有些紮心的話梁川咽回去了。
    啞巴天授之後全忘了，瞎子到死是不是也等不到了？
    一個不說，一個忘記，被緘默，被遺忘……
    這倆人的感情是他看在眼裏的，啞巴並非全然無知，在他潛意識裏瞎子是不一樣的，感情他還沒懂呢。
    怎麽能因為區區外界因素影響呢！
    老子就要當愛情的保安！
    守護我方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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