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地中心的東北角，有一座十層高的古樓，是張家的藏書閣。
    下幾層放置的是曆朝曆代收集過來的經典古籍，不限於國學，文學，藝術，曆史，哲學，科學，教育，宗教等等。
    大家族的傳承底蘊，隻有想不到沒有找不到的。
    在藏書閣的最深處，還藏有一些珍貴的孤本與手稿。
    中間幾層放置的是張家族人從小到大需要學習的書籍，和各地奇聞異事的記錄。
    最上麵兩層是張家族譜和族人檔案。
    而藏書閣地下密室裏則堆放著各地已經被核實撲滅的異象歸檔記錄，由管理層嚴加看管且不對外開放。
    至於仍在監控的異象，記錄都暫時歸檔到四個檔案館內。
    在這座古老的藏書閣中，時光仿佛凝固，空氣中彌漫著紙張與墨香交織的味道。
    張啟靈踏入樓內，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高大的書架，木質書架在歲月的洗禮下顯得格外厚重。
    手電筒的光線在書脊上劃過，依次查看自己想要的信息，穿過排排書架沿著側邊的樓梯繼續向上。
    抽出一本隨手翻開，過了一遍又塞回去，再抽出一本繼續翻，如此循環往複。
    “你在幹啥呢？”
    張啟靈一驚，隨手向後甩出一本書，同時摸向背後的鋼刀。
    雖然知道在族地沒有外人，但是身體本能會下意識作出戰鬥反應，自從上次發生誤殺，他已經克製自己不直接出手。
    警惕的轉過頭，手電筒一晃，就看見梁川拿著書蹬蹬蹬竄出去老遠……
    梁川現在也學乖了，不敢站在啞巴一米以內突然說話，全是血和淚的教訓。
    山骨坐在窗戶邊上，悠閑的晃蕩著雙腿，嘴裏嚼著口香糖，歪頭看著他倆。
    月光從外打進來，身影被逐漸拉長。
    梁川就著光線瞅了兩眼扔過來的書，瞬間瞪大雙眼，翻開目錄捋了一遍，抬頭眼神詭異的看著張啟靈。
    “啞巴你……進來就是為了偷偷看這個？”梁川指著書裏兩個折疊的小人說道，“真的欲求不滿了？”
    “隨手翻的。”
    張啟靈麵色如常，語氣平靜，然而耳朵卻悄然泛紅，從耳尖緩緩向下蔓延，透出幾分難以言喻的羞恥與緊張。
    幸而在場另外倆人都不往這方麵關注。
    張家教育體係內是有關於兩性教育這方麵的，至於男女之事，除了籠統的學習外，出任務蹲牆角趴房梁也偶爾會窺得一二。
    雖然確實不會主動講解同性之間的關係，畢竟當時家族還想往下延續，但是藏書閣裏也有相關書籍，可以自行查看，沒人攔著你。
    至於當初有沒有人看過，猜是有的，漢朝當時可不要太多～～
    “我不信！”
    張啟靈翻了個白眼，愛信不信。
    “啞巴你這步子是不是邁得太大了？還沒學會走呢，都要備戰奧運了？”梁川來回翻了幾頁，嘖嘖稱奇。
    還沒明白愛呢，先搞上做了。
    瞅瞅這畫的，也太清楚了吧！
    還有這種姿勢呐？？
    這也行！？
    這腿，這腰得遭老罪了吧……
    想想瞎子的體格，嘶……瞎子這身板行麽？
    梁川又蹬蹬蹬的跑到張啟靈身邊，指著書上的圖，一臉震撼。
    “啞巴，講道理，從科學的角度來看，我覺得這姿勢有點要人命了……這是人類能完成的麽？”
    看著梁川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跟他掰扯這姿勢能死人的時候。
    張啟靈不僅耳朵紅了，脖子都開始泛紅。
    “閉嘴！”
    梁川抬頭，眨眨眼睛，“啞巴你害羞了？”
    “嗬。”
    “哦，惱羞成怒？”
    張啟靈轉身就走。
    亦步亦趨的跟在啞巴身後，看著他來回翻書，嘴裏念念叨叨，“啞巴你到底要找啥？這一本不夠學的麽？還得在學幾本？你這小身板小心貧血啊～”
    “什麽？”
    “一滴精十滴血嘛～”
    “……”
    過了許久，在梁川津津有味看到第三本的時候，張啟靈捏著手裏的書突然站定。
    像是在問梁川，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如果有一個人在你這裏，從始至終都是不一樣的，你很在意他。”
    “你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他的一切。”
    “哪怕一次次重新認識，你也會下意識信任他，信任到你知道隻要有他在身邊，就不用擔心後背有危險。”
    “你很安心，隻要回頭他就一直在。”
    “他能理解你所有的想法，你在情感上對他不知不覺產生了依賴。”
    “他的情緒會影響你，會因為他不在而生氣，會因為他痛苦而難過，也會因為他的欣喜而高興。”
    “這是朋友之間應該產生的情緒麽？”
    “噗，這他媽哪是友情啊，這他媽叫愛情，小傻子。”
    梁川聽了半天，噗嗤一笑，他可算明白啞巴在找什麽了。
    他在找一個答案。
    一個因為愛的答案。
    愛這個東西可真好啊，能讓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明主動走向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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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張啟靈迷茫的神色，梁川收起玩笑的表情，一臉嚴肅。
    “但是，啞巴，你要清楚的知道，這到底是因為你自己的情緒而產生的想法，還是因為我們外人所說的對你產生的影響。”
    “你聽到我們說的，始終不是最公正的，你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是人，就會偏心，人一旦偏心說出來的話就不準了。”
    “不要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你們之間的故事，人偏心之下說出來的話會影響你的判斷，你自己才是第一位。”
    “你要知道自己感受，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你的心會告訴你怎麽做。”
    梁川不懂感情，但是他可太懂人性了。
    人總會下意識偏向弱勢的一方，一旦偏心說出來的話都是帶著引導的。
    他胡說八道的那些，啞巴就沒相信過，不然他也不敢隨便叭叭倆人之間的關係。
    要是真信了，瞎子絕對會第一個拿他開刀。
    瞎子從來不會跟啞巴說他為了啞巴做過什麽，他的付出不需要啞巴有所回應，啞巴過的好他就心滿意足了。
    瞎子一直在說啞巴活的苦，但他自己又怎麽不苦呢，他隻是習慣了，一個人苦就夠了。
    哎，兩個人間小苦瓜。
    “他很重要。”
    “換個說法，如果有一天他走向了別人，你會怎麽做？”
    張啟靈一想到瞎子有一天會不在他身邊，走向別人，心像是突然被一刀刀劃開，從內翻湧而出的疼痛與苦澀像是火山噴發，又被生生壓下，麵色難看的簇起眉頭。
    “尊重他的選擇。”
    “那你心裏什麽感受呢？
    “難受。”
    “疼。”
    “那你想不想他走？”
    “不想。”
    “但是你又選擇尊重他的選擇。”
    “這就是你的感受，也是他的感受。”
    張啟靈愣住了，腦中迅速閃過無數張畫麵，像是炸開的禮花，璀璨而炫目。
    每一次失憶後的相見都是他在心裏對這個人愛意的論證過程。
    但沒有知道“愛是什麽”的前提下，都和“愛”的答案擦肩而過。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
    那瞎子呢？
    瞎子……瞎子一直在等他。
    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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